字迹娟秀,然藏锋处微露锋芒,刚柔并济,与他的字形像八分。
若非其笔力不足,显有两分秀气,便是他自己也分辨不出来。
晏沉修虽不知伏锦是从何处习得他的字,但明显圣上误会了。
他弯腰将经书双手奉上。
“请圣上责罚。”
认罪认得倒是快。
圣上也非真的要罚他,只是有些不悦罢了。
赐婚是多少人想要而不可求的事情,他主动开了口,清安却推辞,若真不喜便也罢了,偏是个真动了心,连字都写的这般像。
“为何要瞒着,朕也说了此事乃凭你心意。”
“姑娘家面皮薄些,臣榆木,恐有所亏待,适才寻合适的机会与她说起此事,届时臣厚颜,请圣上再行赐婚。”
话说的半真半假,到后头晏沉修都有些破罐子破摔的举止。
如此倒也正符合他此番情形,让圣上看的稀奇。
连说了两个你啊你,倒是没怪罪之意,却也没再说这事。
“趁着年前替朕走一趟法怀寺,送些东西过去,御寒之事倒是忘了通知他们了,寺中人远在半山,消息不甚灵通,之后且休沐去,让朕清闲几日。”
“臣叩谢圣恩。”
晏沉修低首应下,离殿时,眉眼皆有两分笑意。
本就是顺势而为,想来近些时日娶妻之事不用再烦忧,届时再与圣上说他二人不合便是,也无旁人知晓。
正好对阿锦的好也有了来由。
旁人瞧着晏世子神情温和的离去,不由得揉了揉眼睛,还当自己看错了呢。
又是心惊又是稀奇的多看两眼,好奇什么事令其这般好心情。
雪花不断飘落,地上已是覆了薄薄的一层白色,灿烂的日光被遮在了云后头,只散发出薄弱的光芒。
伏锦不放心她娘,也怕她娘没见到人会担心,因而醒后便出了院子,往她那去一趟。
刚出远门,她脚步略停,目光落于不远处的树后。
方才隐约听到了些细微的声响,却又什么都不曾发现。
她道自己多心,许是树上的雪落了下来。
没当回事,往伏母那边去。
见到她,伏夫人担心的把她带到炉子边烤烤火。
这一路走来,身上落了些雪,都化成了水,湿\/了大氅,人也因为冷,面上没什么血色。
“我方才就说你要走这一趟,刚和嬷嬷说完呢,你就过来了。这么冷的天可别冻着自个儿,我这也没什么好让你担忧的。”
“那自然是哪好都不如娘亲这好。”
伏锦趴在她肩膀上,许是近来抄写佛经多了,她身上的冷意都散了些。
单瞧她这般娇\/嗔着撒娇,不说伏夫人,便是嬷嬷都看的目不转睛,一个劲的道:“小姐出落的越发娇俏,也不知便宜了谁家的儿郎。”
“往后谁家不知道,是我们府上总没跑。”伏夫人捏了捏伏锦的脸,跟着打趣。
被这么一闹,伏锦白皙的脸颊都有些红,她离炉子远了一些。
“眼下大雪不停,便是停了,下山的路也不好走,就别赶着回府了,留在寺中过新年也没什么不好,还能祈福来年更好。”
拥雪在一旁听了,也顺声道:“回去了也不太安全,府上也没别的人了,抱竹说今日能赶回来便回来,若赶不回来便留在南江楼了。”
她自是知晓小姐是为她好,才让她留在城里别出来的,但往年都是在一起,抱竹还是想着赶回来,城里该交代的都交代好了。
伏锦倒没什么意见,只担心抱竹的安危。
伏夫人更是没什么意见了,有伏锦在,到哪里过年都是一样。
“还好提前给你做了几身新衣裳,也没什么要添置的,寺中的斋饭很不错,总是吃不腻的,一会儿让人去与小师傅说一声,多添些香油钱。”
原先只是说要住到年前离去,如今留下来自然是不一样的。
趁着这会儿伏锦在,拥雪便去处理这事。
闲着无聊,嬷嬷便说起了这寺里的传闻。
“前些时候有个小师傅得病死了,厨房里的又总是少东西,晚上还有些声响,偏什么都没发现,就都说是那小师傅生前被病困苦,没能吃到什么好的。寺里的还特意给他念了往生经,做了一顿斋饭,也不知是真是假,怪叫人稀奇的。”
“嬷嬷可别自己吓自己,此处可是寺院。”
伏锦摇摇头,听过便作罢了。
怪力乱神之事她深有体会,她自己不就是,寺院佛光普照,哪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赵嬷嬷觉得也是,转而说起了别的。
等拥雪回来,伏锦才离去回了自己的院里。
在门口,她再度回首看了眼那树后,仍是觉得有什么。她看了眼屋门前的路,眸光微动,看似是要进屋,却是忽的转身疾步往树后去。
一道黑影忽的蹿出,直接从旁边跑了。
伏锦松了碍事的大氅,径直追了过去。
黑影跑的极快,似也对此处十分的熟悉,若非伏锦一直追着,怕是都要让人跑了。
她住的地方有些偏,这黑影往里跑,那就更偏了。
眼看都要抓到人了,那黑影却是呲溜一下从一个圆洞里钻了出去。
伏锦都要气笑了。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身上都落了不少的雪。
她却是没有犹豫的直接翻墙追了出去,她倒是要瞧瞧是谁,连寺庙都要摸进来,还进了她的屋子。
与此同时,抱竹上山时与半道\/上的晏沉修遇上了。
他不是一个人,还有护送东西过来的人,山道不好走,尤其阶梯现在被大雪覆盖,见不着,还好一旁有红布条绑在树上,十分显眼,让这山路不至于迷失在一片白色里。
晏沉修见到时,只以为是寺中人准备的。
与抱竹的闲聊中才知这些是伏锦吩咐的,惊讶转瞬即逝,如此倒也像是她。
一行人费了些功夫才到了寺,小师傅迎了上来,知晓事情后带晏沉修先行去见主持,抱竹便去寻伏锦。
待晏沉修从主持那出来,没走几步便见疾步匆匆而来的抱竹,手里提着件深紫色大氅,边上带着一圈白色绒毛,很显然是姑娘家的,且是伏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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