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这个不能吃。”
巴布手急眼快,把正准备开饭的小安娜一把抱起,让她一口咬到了空处,牙齿还遗憾的不断碰撞,发出咔嗒咔嗒的响声。
安娜手脚并用,张牙舞爪的对着变异的法师挥舞着四肢,或者说挥舞着七八九十肢,发现没能靠近目标反而被报的越来越远,小家伙这才停了下来,回过头对着巴布,一脸委屈的咬着他的手腕,馋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变异法师表现的非常奇怪,除了差点被咬到的时候发出了一声惊叫之外,她一直呆呆地盯着张牙舞爪要咬自己的小东西,像是已经被身上突然多出几根小触手的安娜吓呆了一样,不过不管是巴布还是莫妮卡都没有发现她的异常,因为安娜还在闹。
指指指。
小安娜这次也显得有点奇怪,像是非常执着,锲而不舍的指着变异的法师,嘴巴咬着巴布的手腕还不忘一张一合的像是想要说什么,继续满脸期待的张牙舞爪。
“别闹,听话。”
“要吃,好吃的。”
“这个,真的,不能吃。”巴布哭笑不得的揉着小东西的头发,继续匆匆写道,“下个,现世,买肉吃,给你。”www..net
“好吃的。”小安娜依然指着变异法师,不知道哪只手回复的写着,“不是吃,是吃。”
“那也不……”这么多年,小家伙还从没有这么执着过的闹腾过,这令巴布有些手足无措大感头痛,刚准备继续拒绝,他突然愣住了,似乎明白了什么,若有所思的在安娜身上写道,“不是吃,是吃?”
“恩恩。”小安娜开心的用力点头,额头又在巴布怀里猛蹭几下,笑容满面的写道,“是吃,好吃,不是吃。”
几句话一点逻辑都没有,但巴布却慢慢的放开了手。莫妮卡看在眼里,惊讶的张了张嘴,但最后却没有出声,就这么看着巴布放手让安娜跌跌撞撞的走向变异的法师。
变异法师居然也什么异议都没有,直勾勾的盯着小安娜,眼看着这个小怪物挥舞着触手扑到她的身上,随后张开了大嘴。
嗦。
安娜用一种正常人类很难理解的方式,小小的嘴巴一口把变异法师上半截身子都吞了下去,就像人类嗦骨头一样用力一嗦。
被吐出来的变异法师上半身已经变得黏糊糊湿漉漉的,和每次巴布被肉山吐出来的时候差不多,但令人惊讶的是,她原本身上浓郁到夸张的污染能量,竟然被嗦的淡化了许多,虽然已经溃烂的皮肤依旧流着黄绿的脓水,但那些狰狞的肉瘤明显缩小了很多,就连已经长出来的触手,都已经干枯脱落。
身体变化肉眼可见,能量上的变化也一样,曾经爬满身体的血色雾气几乎应看不到了,虽然从体内还不断有新的血雾生成冒出,但早已稀薄的不成气候,以她现在的污染状况,完全看不出刚刚从变异过程中被强行终止的样子,即便没有那瓶净化药水压制,也不见得会继续恶化了。
安娜表现的相当满足,舔舔嘴唇吐出一口带着红雾污染的浊气,随后嘴巴张的更大,把变异法师整个吞了下去。等到再吐出来的时候,她身上刚刚冒出来的红雾已经又被嗦的更干净了,肉瘤也都已经爆开,露出里面鲜红的伤口,原本那些抽搐扭曲溃烂范围不断扩大的破溃之处,现在也都恢复了正常,里面流出来的甚至不再是黄绿色的脓液,而是正常的血和组织液。
代表污染能量的红雾依然坚持不懈的从变异的法师体内冒出,但是比起之前污染时那副源源不绝的样子,现在的速度显然已经慢的多了。安娜第三次凑近她,贴着她又闻了闻,随即一脸嫌弃的退了回来,钻回巴布的怀里,悻悻的吧嗒吧嗒嘴,再也不理会变异的法师了。
全程目睹了一切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其中甚至包括了亲历者,那位变异的法师。
法师现在状态依然很不好,胳膊断了一条倒不算什么,关键是现在她的身上坑坑洼洼的,到处都是肉瘤和暗疮破溃以后留下的创口,连本来面目都看不出来,但至少比之前变异成怪物的样子强了不少。这样浑身是伤,肯定会相当痛苦,但是她却根本没理会自己的伤势,反而盯着躲进巴布怀里的安娜,结结巴巴的说道:“她,她是……”
比起几分钟之前,她的声音微弱,而且极度沙哑,显然是嗓子内部也在刚才清理过程中留下了创面,巴布和莫妮卡需要很费力才能听清她在说什么。看到她的反应,两人都叹了口气,巴布正在考虑该找个什么理由解释,就听到她继续说了下去。
“她是……幻世主宰?”
“嗯?”巴布感到后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和莫妮卡都把目光投向虚弱的法师。
“你们,不知道?还是,我说的,不对?”
“不。”巴布看到莫妮卡对他点头示意,他这才摇头道,“我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幻世主宰。”
“我也,不太,清楚,一种,幻世的,存在,很神秘,也很恐怖,极度危险,至少,等同于,毁灭级,天灾。”
法师虽然说话相当吃力,但还是坚持对两人解释,巴布皱着眉揉了揉安娜的头,又捏捏她的脸,最后看着手指上的小牙印叹了口气。
“呵,幻世主宰,太神秘,我了解,不多,也许,是我错了。”法师无力的重新躺下,整个过程表情非常痛苦,身上不少地方又开始渗血。
“对错现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莫妮卡扶着她在车厢里躺下,安慰似的拍了拍她没有创口的位置,“奇迹已经出现了,不是吗?那么,你还打算放弃希望吗?”
“她,的确,能,救我,但是,需要,很多时间。”法师忍着每一次开口的痛苦,挣扎着说到,“你们,真打算,救我?我,只是,陌生人,你们,敢,相信?”
“你之前的表现,让我们很难怀疑你啊。”巴布说完就叹了口气,在莫妮卡戏谑的眼神中抱着安娜退出大篷车,返回了驾驶舱里,把篷车内的空间留给了两个女人。
莫妮卡这才撩开法师身上的衣服,一边为她清理伤口一边说道:“既然选择了帮忙,那我们就会帮到底,你现在状态还很不好,不用急着说话,先好好休息吧。记得欠我们一段故事就行,有什么事,等你稍微好一点再说吧。”
“谢谢。”法师虚弱的笑了笑,低声道,“我叫朱蒂,幻能法师朱蒂,我……”
“嘘。”
法师朱蒂还没说完,巴布就从驾驶舱探头进来打断了她,莫妮卡随手盖住朱蒂的身体,瞪了巴布一眼,这才指了指车厢外。巴布点点头,再次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莫妮卡竖起拇指,随后轻轻按住了朱蒂的嘴,三人同时安静下来,两人在内一人在外,隐藏在雾中的篷车周围,静静的聆听着周围的动静。
很快,杂乱的脚步声就从不远处的路肩下方响起,不是一个,而是一大片,就像是有一群人在坡下沿着公路的方向疾行一样。
仔细分辨,这是一支至少十多人的队伍,他们的角度显然无法发现无声状态的大篷车,就这么毫无察觉的从旁边经过,交谈的声音清楚的传进大篷车里。
“谨慎一点,谨慎一点,目标巨人应该就在前面。”
“那群炮灰已经和他交火了吗?”
“是的,长官,卡尔刚才把巨人和活尸都惊动了引到诱饵周围,而且眼看着他们开始作战才离开的。”
“但是现在没有动静。”‘长官’不满的吼道,“那些废物,估计已经被巨人团灭,只能咱们自己动手了。一群没用的东西,你们都给我注意点,要是敢像这群炮灰一样没用,就都给我死在边缘别回去了,你们的家人也都给我去奴隶营当苦力,听见没有。”
“是,长官。”
“还有,刚才的钟声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长官,可能是诱饵们自己带……”
整齐的跑步声沿着公路渐渐远去,目标方向正是刚才那栋奇怪的建筑。
车厢里沉默还在继续,直到外面响起三长两短五声叩击,莫妮卡才松了口气,放开掩着朱蒂嘴巴的手,看着巴布进入了车厢。
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尤其是法师朱蒂,更是脸色阴沉如水,但她只是看了看自己现在不像人的惨状,咬着牙闭上了眼睛,什么也没有说。
“呼。”巴布板着脸沉默了片刻,重重吐出一口气,冷笑道,“我不喜欢他们的态度,很不喜欢。遇到麻烦各凭本事没问题,但是背后下死手害人,嘿嘿……”
“我也很讨厌这种做法,但是我必须提醒你一件事。”莫妮卡朝着声音远去的方向眯起眼睛,就像想投过篷车看到那些人的样子一样,“这种事,在边缘里其实并不是特例。”
“嗯?”
“边缘旅人之间,因为知道彼此的苦处,所以遇到麻烦往往选择尽量援助。但这些人可不是边缘旅人,他们更像是类似拾荒队的角色,他们怎么做事,就全看自己的道德了。”莫妮卡也忍不住冷笑,“损人利己虽然的确可耻,边缘里总会有这样的人,为此生气甚至爆发冲突就没必要了。”
巴布惊讶的瞟了两个女人一眼,发现连应该最愤怒的朱蒂都向他点点头,示意莫妮卡说的没错,而莫妮卡虽然嘴里这么说着,但脸上还是带着怒气,心情显然不像嘴里说的那么平静。
低头稍一思索,巴布突然明白过来了,脸上露出奇怪的微笑:“那么换一种说法吧。”
“嗯?”
“那个巨人实力很强,说不定身上就有很不错的装备,他盘踞的建筑里也很可能藏着值钱的东西。是咱们先和他开战的,那些东西也应该是属于咱们的战利品才对。”巴布语气转冷,匕首不知何时已经滑进了手里,“现在这群人突然冒出来,问也不问就想抢东西,也不知道是谁给他们的勇气。这让我很生气,要是不给他们一点教训,他们还真以为咱们莫妮卡与巴布商会是可以随便欺负的?怎么样,这个理由足够了吗?”
“可是……”
“至于他们人多人少,其实咱们没必要担心。”
巴布对着莫妮卡眨眨眼,这幅把握十足的表情莫妮卡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让她有些担忧的心情瞬间舒缓,握住的拳头也像脸色一样放松下来,听着巴布继续说了下去。
“要是在其他地方,也许还真对他们无可奈何,但既然刚好是在这里……”巴布再次冷笑一声,“那他们有多少人也就都无所谓了。”
“再确认一次。”莫妮卡追问道,“有把握?”
巴布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绕到路上的几辆废车旁,打开废车侧面的一个盖子朝里面探寻了一阵,这才折返回来说道:“看这些车的状态,应该是没问题,即便真有问题,我也有备选预案。”
“好,那就给他们一个教训。”莫妮卡猛地起身,低声道,“让他们今后就算变成了变异体也要牢牢记住,咱们莫妮卡和巴布商会的利益,绝不允许被人随意侵犯。”
“你们……”朱蒂嘴唇微微颤抖,用嘶哑的声音挣扎着说道,“已经救过我一次了,没必要再做这些事。”
“不用在意,也不算是为了你,只是你们的一些经历让她回忆起了不久前的一段困难时期。她以前也是负责对抗边缘保护平民的,因此有些共情了,想找个理由解决掉对方而已。”
巴布和莫妮卡相视一笑,莫妮卡理所当然的接了下去:“即然随随便便就能用平民当炮灰,那他们想必也做好被同等对待的觉悟了,那咱们也就不用再有什么心理负担了,就送他们去和他们口中的炮灰见面好了。你在车上好好休息,稍等我们一会。”
“放心,不会太久的。”巴布朝法师朱蒂挥挥手告别,随后两人携手隐没在边缘的红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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