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三个苦力驱动,大篷车在巴布的要求下一路向北,始终和河岸保持一定距离,若即若离的。

    一直绕出了几公里,距离艺术馆已经很远了,玛蒂尔达和蒙多在篷车内倒还保持着镇定,但开始频频暗中观察来时的方向,而外面驾驶车辆的三个年轻苦力已经开始心虚了,几次停下来不敢前进,唯恐距离入口过远,找不到回家的路,直到巴布几次保证,绝对能带着车队返回刚才出发的位置,三人才在玛蒂尔达的安抚下勉强冷静下来。

    “你倒是真敢相信啊。”巴布就坐在大篷车的车厢边缘,双腿晃晃悠悠的垂在车外,一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里把玩着从钟楼上捡回来的纸牌。一副破旧的纸牌被他单手切的令人眼花缭乱,几根手指舞动,纸牌就像是在手指上跳舞一样。直到玛蒂尔达虽然频频回首,却还是再次安抚了三个年轻护卫之后,巴布才似笑非笑的说道,“你这等于是拿自己余生的命运做筹码,赌我们真的能找回来,呵,和我们合作,不管是探索大楼还是之前说的深入合作,真值得你下这么大的赌注?”

    “值得,你也看得出来,我是在用这种方法表现出诚意,因为我相信,你们能帮我,也愿意帮我,有你们的帮助,说不定这次真能实现母亲的夙愿,那也是我的夙愿。”玛蒂尔达正色道,“以我昨晚对你们行事风格的了解,只要我能给出你们想要的东西,然后表现出我的诚意,你们就算不帮我,至少也不会害我,所以,你说怎么走,咱们就怎么走,我相信你们能带我们回来。”

    “那你还一直回头看。”莫妮卡促狭的眨眨眼,调侃道,“还以为你舍不得那座大楼呢。”

    “就跟昨晚一样,心里明白是一回事,但还是会怕呀。”玛蒂尔达瘪瘪嘴,表情像是又快哭出来了。

    “啧,沉溺赌博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巴布背着身手腕随意的一抖,一张纸牌从手里的牌堆里打着旋飞出,划出一道弧线绕过肩膀,刚好停在玛蒂尔达身前。玛蒂尔达不由自主的心中一紧,深吸一口气翻开纸牌,一张钻石二赫然在目,耳边听到巴布悠悠的说道,“你看,结果未必会如愿,如果我们其实没有这份能力,没法帮你实现夙愿,甚至根本没法带你们回到午夜城怎么办?”

    “你也说了,这是在赌博。”玛蒂尔达盯着面前的钻石二,出神的愣了片刻,才轻轻摇了摇头,“既然决定下注,那就愿赌服输,我会坦然接受自己的命运。”

    “很有勇气。”莫妮卡点头说道,“我,或者说我们,不讨厌这样的合作者。”

    “其实是没有退路了,我想拼一拼。”玛蒂尔达从钻石二上收回视线,盯着莫妮卡期待的说着,“所以,我赌输了还是赢了?”

    “底牌没有揭开之前,谁也不知道答案,不过命运这种东西,还是由自己亲手决定比较好。”巴布反手伸向背后,把纸牌像折扇一样在手里摊开伸向玛蒂尔达,沉声道,“自己抽四张吧。”

    玛蒂尔达看了看巴布的背影,随后盯着一排纸牌的背面,觉得呼吸莫名的有些加速,她抬抬手伸向其中一张,但快要碰到的时候,由像被烫了一样缩回了手,随后又换了一个目标,但还是没狠心拿起来。反复犹豫了几次之后,她才一咬牙,连着抽出了三张纸牌。

    玛蒂尔达没有再犹豫,连续把三张纸牌翻开拍在车厢里,除了巴布之外,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纸牌上,随后发出一声惊叹。

    一张,两张,三张。又是三张二,和最初的钻石二堆在一起,最小的牌入手,却凑出了极大的牌型。

    运气?

    玛蒂尔达若有所思的伸手,抽出了属于自己的最后一张牌,明知无论抽出来的是什么,对结果都已经毫无影响了,但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等待最后的结果。

    纸牌迅速翻开,拍在另外四张二上。

    出现的赫然又是一张二。

    哈?车厢里的人都有点愣神,只有莫妮卡按着额角叹了口气,又回忆起了那枚两面都是正面的银币,更加坚定了绝不再和这家伙打赌的决心。

    “你看,赌博总是这么奇妙,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结果。希望当你揭开最后一张牌的时候,不管输赢结果,都不会为入局的决定而后悔吧,毕竟一旦下注,就没有回头路了。”

    巴布反手在地板上一抹,五张二归入手中的牌堆里,眼花缭乱的翻了几次之后,再一次像扇子一样展开,此时纸牌看上去一切如旧,看不出一点异常。

    “这,这是作弊吧。”玛蒂尔达瘪着嘴,发出不满的抗议。

    “作弊?那可说不好,也许只是命运的玩笑呢。”巴布收拢纸牌,终于回过身,笑眯眯的指了指车厢外,“看,第一张纸牌的结果,已经揭晓了。”

    就在巴布所指的方向,象征污染幻能的红雾之中,一团巨大的黑影从朦胧中走出,随着距离的拉进,可以看到那是一条横跨整个河道的坚固桥梁。十多米宽的桥面对现世来说无比壮观,坚固的桥墩一直深入河床,将桥面与大地牢牢地连为一体。桥面上堆积了不少车辆的残骸,桥头还有不少路障拦路,但路障之间被搬开了不少缝隙,到时可以供大篷车正常通行。

    车上的人已经都下了车,一群人站在车边,呆呆的看着令人震撼的大桥,愣了好一阵,几个黄袍人才长长的吁了口气。

    “你们怎么知道这里刚好有座桥可以让车子过去的?”玛蒂尔达疑惑里带着几分喜悦,“你们是从这边过来的?不对啊,这一路上没看到近期有人经过的痕迹啊。”

    “专业人士的经验而已。”巴布就像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很随意的说道,“常年在边缘里旅行,这样的废城我们见多的多了,以我们的经验,随便看几眼就能估计到这里架着桥。”

    “哈?”几个黄袍人瞪大眼睛,弄不清该不该相信了。

    “按我们多年旅行的经验,这种规模的废城,肯定不可能只靠着渡轮跨河运输的。”巴布耸耸肩,解释道,“城市里肯定会有桥,至于桥在哪,就更是纯平多年积累的对废城建筑布局的经验了,很难和你们解释。所以我说,第一张纸牌的结果已经揭晓,至少你们认为我们是专业人士算是找对人了,我们远比你们认为的更加专业,当然,请我们接受委托需要付出的代价也更高,你们最好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我从未怀疑过你们的专业性,今后也不会怀疑。”玛蒂尔达显得更轻松了,微笑着说道,“至于代价,品特家族不是吝啬的家族,只要结果满意,就绝不会吝惜代价。”

    “那就好。”巴布点点头,和莫妮卡两人都下意识的朝河床里看了看,随后自嘲的一笑,指了指桥面。

    这次三个年轻的苦力不再犹豫和纠结了,兴冲冲的连踩带推,驾驶着大篷车就上了大桥。但商会的大小四位旅人并没有跟着上桥,反而远远的坠在岸边,眼看着大篷车越走越远也没有要跟上的意思,玛蒂尔达和蒙多虽然疑惑,却也只能陪在旅人们身旁。直到大篷车已经没入雾气之中,快要从视野中消失了,玛蒂尔达才小心的询问道:“咱们不跟上去吗?”

    “这种环境其实是很危险的。”巴布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说道,“你看桥面的空间只有这么大,下面又是十几米的高度,如果受到攻击,人越多迂回的空间就越小,而且那么多人挤在桥上,一旦余袭就会受到全面打击。现在分成两波就比较稳妥了,万一有敌人,对方也要考虑选哪部分攻击,以及攻击以后另一边会不会支援,因此不敢全心投入。不过,现在距离也差不多了,再远就要前后脱节了,咱们也跟上吧,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嗯。”不知为何,附和着点头的莫妮卡脸却紧紧绷着,脸上的肌肉时不时的抽搐几下,连声音都有点发抖,找了个玛蒂尔达他们看不到的机会,强忍着笑狠狠瞪了巴布一眼,至于朱蒂,脸上有绷带谁也看不出表情,只是捂着眼睛撑着额头做出沉思状,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虽然嘴里胡说八道找着借口,巴布却把安娜重新抱在了怀里,在反复又看了几遍桥下的河床,没有看出任何异状之后,他才对莫妮卡和朱蒂点点头,第一个踏上了大桥,朱蒂拄着法杖紧随其后,走得虽慢,却比以前稳定多了。莫妮卡护在最后,鞭子已经盘在了手上,另一只手紧紧按着背着的手包,一刻也不敢放松。

    玛蒂尔达和蒙多互相看了看,蒙多见旅人们已经拉开了一点距离,便低声对玛蒂尔达感叹道:“不愧是常年旅行的边缘旅人,光是这份谨慎就不时普通人能比的,连过桥都要保持高度戒备,实在让人佩服。他们办事肯定稳妥,主人您看人的眼光真准,说不定这次真有机会拿到提名。”

    “那还要靠蒙多叔叔您的支持。”玛蒂尔达自得的笑了笑,在蒙多的保护下踏上桥头,很快追上了前面的旅人们。

    旅人们谁也没理会他俩,自顾自的远远跟着车辆前进,一刻都没有放松警惕,这份谨慎让玛蒂尔达和蒙多即便钦佩之余还是难免有些不解,两人都在暗想,现在是白天,又是开阔地带,几乎没有变异体会在此时在野外活动,真有必要这么小心的……

    然而脑子里的想法还没结束,一道阴影,便突然从大桥的一侧升起。

    那是一根粗长的触手,黢黑的表面泛着诡谲的光泽,一个个比人头还大的吸盘一收一缩的,污浊的黏液从吸盘里不时喷溅而出,触手内侧长满了细小的触肢,随着触手的运动而不断蠕动,像是无数根贪婪的舌头,想要吮吸碰到的一切。

    “呼”,触手蜿蜒扭曲着划过半空,狠狠拍在坚硬的桥面上,刚好挡在了旅人们前方,随后顶端回转,把桥面紧紧缠绕起来。

    触手是从桥面背面伸出来的,绕到了桥体正面,而且不止一根,紧跟着,又是一大片阴影遮蔽了天空,一根根触手从背面升起,依次拍在桥上,巨大的力量冲击下,不少废弃的车辆被直接拍扁,随后被触手玩具一样卷在尖端迎风摇摆,坚硬的桥面被触手拍的阵阵颤动,碎石和尘土花花的朝河床里落下。

    随着触手一根根伸出,一颗巨大的人头从桥边缓缓升起,从头顶到下颌一点点浮现,速度缓慢,却带着巨大的压迫力,尤其是那只藏在人头嘴里的恐怖的眼睛,布满黑斑的眼珠正中,冰冷竖瞳以极快的速度转动着,诡异的让人脊背发冷。

    “到底还是来了。”在触手出现的过程中,巴布心中暗叹,脸色阴沉的冷哼一声,匕首从右手袖口弹出,左手紧紧抱着安娜,随时准备进一步动作,他和莫妮卡一向前一向后把朱蒂护在中间,而朱蒂左手向上摊开,不知何时开始那本黑色的书已经漂浮在掌心上空,法杖顶端已经泛起浓郁的黑气。

    黑气即将脱离法杖,巴布的匕首和莫妮卡的鞭子也伺机而动,战斗已经一触即发,然而身后却传来了玛蒂尔达焦急的喊声:“不要攻击,不要攻击,冷静,那不是敌人。”

    “哈?”三人的攻击差点被惊的脱手而出,勉强才停了下来,仔细一看,变异体确实没像之前那样毫不留情的发动致命打击,反而只是缠在桥上,虽然大量触手在空中舞动,一副蓄势待发的架势,但始终没有朝几人头顶落下。

    旅人们只是停顿了一瞬,而玛蒂尔达和蒙多,却像是非常熟练一样,高举着双手跑向巨大的头颅,在恐怖眼珠的凝视下,两人有节奏的晃动着躯体,从口中发出无法听清的低声呢喃。而巨型头颅似乎真的受到了影响,竖瞳眨眼般一开一闭的盯着两人,始终没有攻击。

    诡异的一幕,让三位旅人彻底陷入了混乱,常识告诉他们,不能放弃主动,要抢在变异体动手前先制攻击,但理智的提示刚好相反,最好先停下来观望,否则不仅自己会陷入苦战,而且靠近头颅的两人肯定会先一步受到致名威胁。

    就在三人犹豫着要不要出手的时候,竖瞳突然转向了他们,随后巨型头颅再次开始移动,朝着旅人们缓缓逼近。而头颅下方的玛蒂尔达,此时也转过了身,焦急的朝着旅人大声喊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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