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样说……”谢姮仍蹙着眉,言语间欲言又止。

    予琴是她的心腹,两人之间素来是没什么秘密的,她还是头一次看自家娘娘如此。

    “娘娘可是有什么顾虑?”她关切询问道。

    “算不上是顾虑。”谢姮摇了摇头,“说来,咱们入宫已有十几年,云澜在宫中的时间,并不比咱们长多少。”

    “从前不知其人,等知晓他的时候,他已然成为了宫正司的总管。”

    谢姮隐隐记得,那时候谢雁归还在宫中。

    也就是说,不过短短几年时间,云澜就从一名普通宫人,跃到了宫正司总管的位置上。

    “如今又被陛下额外委以重任,将内卫交给他代掌,可见此人的不一般。”

    这些年,栖凤宫与云澜之间虽交集不多,却也是打过交道的,对于此人,谢姮一直都看不透。

    “娘娘如此说,我倒是想起一桩事来。”予琴若有所思的摸了下耳垂,缓声开口。

    “皇宫虽大,可也总有能碰到的时候,从前遇到云宫正时,他冲着娘娘行礼的模样,总觉得格外恭敬。”

    予琴的话,让谢姮不由得想到上一次在路上遇见。

    当时他大病初愈,冲着她行礼的样子,确实十分恭敬,予琴的声音再度传来。

    “我还以为他便是如此行事,直到有一次,我在小路上远远地看到他冲着贤妃娘娘行礼……”

    说到这里,予琴稍有停顿,似乎是在斟酌字句,她想了好一会,才又开口道。

    “那样子很是敷衍,在之后不久,就是您生辰去梅园醒酒的那次,咱们又遇到云宫正,他请安的模样仍是很恭敬的。”

    当时回想起来,予琴还以为那天是自己看错了,或许云澜已经行过礼,只是回应问话,才看着敷衍。

    但后来她不止一次瞧见过云澜跟其他妃嫔行礼,的确是敷衍的样子,就只有遇到栖凤宫的轿辇时,才会有所不同。

    “哪怕当时娘娘在轿辇之中,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云宫正也都是恭恭敬敬的。”

    听予琴说完,谢姮不确定地猜测道,“或许……因为本宫是贵妃?又或者,因着我是谢家的人。”

    “大概因为娘娘是谢家人吧?从前您是淑妃的时候,云宫正只是宫人,看到您也都是恭恭敬敬的。”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到其他理由。

    予琴的记性很是不错,今日既然说起云澜,过去的一些记忆也就被慢慢唤醒。

    在宫里的这些年,她们其实有过很多次遇到云澜的场景。

    只不过,这本不是什么大事,所以不会叫人放在心上。

    总之,只要是碰到了,他行的礼一定是不同于旁人的,是很恭敬的那种。

    “罢了,无论是何原因,你都准备一份厚礼,给他送去吧。”谢姮摆了摆手,不再深究。

    明德帝要来用午膳,她的叫人准备起来。

    ——

    云澜代管内卫的消息很快便传到宫外,得知代掌之人竟是个宫人,无论谢雁归还是朝臣们,都感到诧异。

    谢雁归曾在宫中见到云澜,但对他并不熟悉,于是询问周谨。

    可周谨虽一直在宫中,跟云澜也没有过什么接触,所以知道的并不多。

    既然能够掌管宫正司,又被委任代管内卫,足见明德帝对他的信任。

    谢雁归并未再想,比起谁来掌管内卫,她更在意自己之后的去处。

    收拾完周谨的箱子后,夫妻俩坐在屋中的软榻上,一人占据一边。

    屋里的冰鉴中放着对周谨而言适量的冰块,谢雁归伏在小几上,一边啃着果子,一边写写画画。

    周谨向小几上看了一眼,瞧清楚上面的内容,学着谢雁归的模样挑眉,“你想去户部?为何?”

    谢雁归是从军之人,周谨还以为她应该想去兵部,好在他没有擅作主张。

    “户部掌管钱财,我有一些疑惑,或许去了户部能够得到答案。”之前想找的线索未能从内卫找到,谢雁归希望自己别再扑空。

    “疑惑?”周谨打量着她,试着询问,“什么疑惑?”

    谢雁归停下笔来,抬眸与他对视,却没有说话,有些事她还不知该如何开口。

    除非证实其中一样,她才能顺着继续查下去,否则便不能说出来。

    似看出了她的为难,周谨笑着开口,“你若不想说,那就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若我能帮到你,必然尽力。”

    周谨如此说,谢雁归点了点头,低下头去继续写写画画。

    她是在谋划着该如何迂回地去到户部。

    朝中有不少大臣都看她不顺眼,之前按照周谨教给她的法子,曾很迂回地达成过她的目的。

    谢雁归想着,这一次也可以用迂回之法。

    她算是个有自知之明的,清楚那些战场上的奇谋,不适宜用在京都之中,她要学的还很多。

    周谨看着她写在纸上的内容,大概猜出了她的想法。

    虽然并不清楚谢雁归想去户部的目的,却并不妨碍他帮着她想办法。

    何况,他是可以在背后做推手的,到时候就能够按照她所想,让她进到户部去。

    只是此事暂时不好跟她说,毕竟当下在他身上的一些事情,已然不好解释。

    思及此,周谨身体前倾,一只胳膊撑在小几上,另一只支着,冲着谢雁归勾勾手指。

    “你这个法子虽是迂回,但稍显刻意,很容易会被看穿,不若你亲我一下,我另教你个法子。”

    谢雁归抬头看他,美色在前,就算他不教什么法子,亲他一下也不是啥大事。

    于是她探过头去,在周谨的脸颊上‘啪叽’亲了一口。

    耳根有些发红,周谨笑着,就势握住谢雁归的手,低声说了几句。

    两人挨得很近,淡淡的雪松气息萦绕着谢雁归,她认真听周谨说着,眼睛一点点亮起来。

    细细思索之后,她发现比起自己的法子,周谨的确实更妥当些,得她心思。

    若用几个字来总结,那便是‘蛮不讲理’,但偏偏很符合她的风格。

    “就按照你说的,反正咱们都已经不打算讲理了,择日不如撞日,明天我就去殿上!”

    身为明德帝亲封的翎羽将军,谢雁归拥有去殿上的资格,之前要退婚时,她便是直接上殿。

    她如此说,周谨松开她起身,向着内室走去,谢雁归不明所以,于是跟了进去。

    只见周谨打开衣柜,从中挑选出一套十分华丽张扬的衣裳,又到梳妆台前,选好了首饰后,转过头来看她,“穿这一身,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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