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书不由得一怔,倒是没想到这看似大咧咧之人,竟也有如此细心的时候。
「多谢,便不必劳烦了。」她笑着开口道。
「那好吧,药材的事就辛苦姑娘了。」常予微怔,随即点点头,跟随人去抬浴桶。
待回到院中,他将予书的小册子交给荀大夫查看,并转达了她的意思。
「这姑娘倒是个不错的。」荀大夫接过小册子,一边翻看一边点头。
「小子,你去告诉她,就说你们家主子跟我一个意思,她若是想来看,尽管过来,莫要顾虑。」
荀大夫活了一大把岁数,自是个人精,为医者怎会不对疑难杂症感兴趣?
可打从他来到府上,就没见过予书其人,如今托人奉上脉案,必定是提前得过吩咐的。
他治病不怕人看,至于靠在榻上的周谨……
既然是把他请到府上来,想必也是没打算遮掩。
「是。」常予立在一旁,赶忙应声道。
——
皇宫之内,处理完今日朝务的明德帝来到栖凤宫,陪伴在谢姮身旁。
「还是吃不下东西吗?太医怎么说的?」目光落在予琴身上,明德帝询问道。
「陛下莫要怪他们,据说妇人有孕就是如此,何况臣妾年岁大了,难免更折腾些。」谢姮笑着,将手搭在明德帝的手上,温声开口道。
她如此说,却并未让明德帝的神情有些许好转,反而愈发眉心紧蹙。
显然,他想起自己听到的那些不好的话。
打从谢姮有孕开始,就总有这样那样的话,要么说她是老蚌生珠,要么说她心怀不轨,妄想利用腹中的孩子裹挟圣恩。
又说她腹中的孩子不吉,是个灾星,会为大靖带来隐患,说是黔南的大水跟戎狄的进犯,都与她腹中的孩子有关。
若说是跟水有关也就罢了,确实是怀了孩子之后,黔南传来了发水的消息。
可在此之前,戎狄就开始不安分,如何能够怪到她头上?
更何况,他早已悄悄传唤过钦天监的管事,询问了谢姮腹中的孩子是否为灾星之事,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
不仅如此,钦天监的管事还很明确的同他说,这个孩子当是个福星。
待到孩子生产之时,必然会迎来大吉之兆。
明德帝已然吩咐下去,扼杀所有流言,倘若再有人想针对贵妃,说她腹中的孩子不吉,他必然严惩不贷。
无论如何,他都要看着这个孩子平安降生。
或许,有些事情该提上日程来,多添些喜气。新
马车自宫门驶入,停在一侧角门旁,云澜从中出来,落在地面上。
冲着车夫吩咐几句,他缓步向着宫正司走去。
「云宫正安好。」路上,若遇到宫人或者护卫,都会与他见礼。
他再度温声应着,迈步拐入小路。
秋风起,裹挟着凉意袭来,他将双手拢入袖口,继续向前走着。
越是接近宫正司,遇到的人就越少。
云澜的目光落在前侧敞开的宫门处,那里正立着一个人。
收回目光,云澜继续向前,拢在袖中的手抽出,手掌中多了一样东西。
当路过宫门时,他目不斜视地继续向前走着,却似乎有什么东西,顺着他的手掌滑落,恰好掉进门中。
待云澜走远,立在此处的人才将地上的东西拾起,沉甸甸的。
他四下看看,确定无人,便换了个方向离去。
——
因着要多收集一些药材,歇息停留的时间较比之前要
长,谢雁归也终于腾出些功夫,翻看翎羽卫整理的东西。
不仅仅是从提牢厅找到的,还有户部的一些文书,到底是陛下不在京都的时候,更好办事。
先翻看户部的文书,谢雁归一边吃着干粮,一边认真翻阅。
有翎羽卫在林中猎得野兔,烤好了送到她跟前,她太过于专注,都不曾发现。
「大小姐?」声音自身旁传来,谢雁归抬起头,向着唤她人看去。
她稍稍有些怔愣。
对于她的称呼,其实有许多,有人直呼其名,唤她谢雁归,有的则唤她为翎羽将军,又或是谢将军。
身边亲近的人,如同予书跟予画,则是唤她姑娘。
这些年,她身边唤她作大小姐的,只有栖凤宫的宫人。
可如今站在她面前,要将烤好的兔腿交给她,并且唤她作大小姐的,却是她的翎羽卫。
「多谢。」接过兔腿,谢雁归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的人。
比起其余的翎羽卫,他要稍微年长一些,看年岁更像是她最初执掌翎羽卫时,在她身边护佑的人。
时至今日,已然十几年,翎羽卫内部做了不少更替。
「大小姐客气了,您手中的文书,有一些是属下整理的,有什么事情的话,您可以询问属下。」他忽然开口,指着谢雁归手中的文书说道。
「你整理的?」她有些诧异,随即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被更替下来的翎羽卫,遵循他们自己的意愿,来决定去留。
想要离开安稳度日的,便给上一笔银子,不拘于他们去哪里,待到了地方报个平安就行。
不愿意离开的,若有简单不危险的事情,就交给他们来做,有其他想法,也可以随时提出。
面前的这个翎羽卫,显然是不愿意离开的。
谢雁归想从当年地文书之中,得到一些想知晓的事情,恰好明德帝不在京都,会撤走许多眼睛。
如此,整理文书就属于是简单不危险的事情,交给眼前人也是正常。
而他虽比其他翎羽卫年长,但文书是他整理的,自该跟随出行,也好在她需要时,帮她解惑。
「目前还没有,若是之后需要,必然会劳烦你。」谢雁归笑着回应。
「那属下先告退。」冲着她行礼后,他再次隐入林中。
谢雁归啃着兔腿,继续翻阅着手里的文书,忽然有所发现。
是关于粮食的记载。
有一年,户部曾按照旨意,拨了一批粮食到提牢厅,是送往北方监狱的。
谢雁归任职于提牢厅,成为管事,虽然没怎么管过事,可她经由周谨的讲解,还是记得清清楚楚。
那便是提牢厅所需要的粮食,并不从户部走,而是有专门的批条。
那这一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需要陛下传旨,让户部为提牢厅拨粮呢?
谢雁归想着,立刻确定了文书上的日子,正是十七年前的一个秋天。
她当即从包袱里找出提牢厅的文书,认真翻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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