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从宝华殿离去后,予琴才慢悠悠地起身,她在殿中站了好一会儿,这才向着栖凤宫归去。
此时,谢姮正靠在软榻上,手中翻着与谢雁归相同的文书。
不同的是,她先看的记录乃是提牢厅的,除此外,她翻看时是有目的性的。
予琴从殿外进来,裹着一身凉意,她去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热水。
「怎么了?」谢姮关切的声音传来,她虽未抬头,却注意到了予琴的反常。
「娘娘。」喝了口热水,予琴捧着手中的杯子暖着手,站在距离谢姮不远的位置上。
她张了张嘴正要继续往下说,就听到声音传来,「又跟云澜有关?」
「是。」据德妃跟予琴讲,她知晓那些流言后,一直想要暗中帮忙,却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恰逢她去宝华殿上香时,「偶遇」云澜,得到他的示意,才想到可以从钦天监入手。
旁人若想让钦天监的管事出面平息流言,甚至在陛下问起时,说谢姮腹中的孩子乃是吉兆,根本就不可能。
这是欺君之罪,稍有不慎就要掉脑袋。
可对于德妃而言,此事轻而易举。
听予琴说完,谢姮若有所思,「或许,本宫该找个机会跟云宫正好好说说话,保不齐就知道他究竟是谁了。」
——
长乐公主的马车停在路边,她自马车上下来,头上带着幂篱。
「走吧。」柔柔吩咐一声,她迈步向前,身旁的小宫女立刻跟上。
在她们身后,跟着几名侍卫,虽都穿着寻常的衣衫,可一看就知晓是练家子。
如此阵仗出行,但凡是长眼睛的,都不敢上前招惹。
换作从前,长乐定是觉得太过招摇,如今却只觉得踏实。
她身体上受到的磋磨,已然恢复得差不多,可内心深处,仍会有恐惧之时。
如今到了晚间休息,她总会在内殿床边放上一颗小的夜明珠,让殿内稍亮一些,如此方能睡着。
跟随在长乐身边的小宫女是个性子活泼的,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倒是热闹。
穿过这条街,长乐稍有些累,便打算找个茶坊喝些茶,再用些点心。
小宫女笑着应声,向前快走几步,跟路人打听附近的茶坊。
长乐站在原地,目光随意看着,忽然一顿。
她似乎……从人群之中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下意识的,长乐脚下动起来,向着那道身影追去,护卫们赶忙跟上。
「小姐!」去打听路的小宫女一回头,也顾不上道谢,赶忙去追长乐。
然而,长乐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那道身影之上,她追了一会儿,最终气喘吁吁地停下,幂篱之下的眉头紧紧皱着。
她可以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小姐,您怎么了?」小宫女来到近前,关切询问。
「没事。」摇了摇头,长乐不打算告诉任何人。
但同时,她心中有些苦恼。
既是确定没有看错,她想找个人帮她查一查,可身边无论是跟随的小宫女还是侍卫,他们都不合适。
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到什么人了。
她怀着苦恼,由小宫女带路,来到附近的茶坊,随意挑了个雅间入座,撑着下巴发愣。
「嗳,听说了吗?纪家那个老四近来跟着了魔似的,总往安阳郡主的府上跑!」
「是吗?莫不是瞧上了安阳郡主?他们俩可差着好几岁呢!」
「可不是嘛?安阳郡主那名声,京都之内何人不知,那纪徵是怎么想的?」
「恐怕纪家人都不知晓,否则非得把他绑起来带回家不可!」
刻意压低的议论声被长乐听了个正着,她忽然坐直身体,想到了一个人。
不等茶点送上来,她便向着楼下走去。
「小姐!」小宫女赶忙往桌上放了颗银豆子,快步追去。
「去安阳府上。」在长乐进到茶坊后不久,马车便赶到了门前,她一边上车,一边吩咐道。
时至今日,安阳仍未归来,纪徵皱着眉,在府外站了一会儿,这才转身想离去。
长乐的马车停在阶下,她带着幂篱下来,与纪徵撞了个正着。
「对不住,你没事吧?」站稳后,长乐带着歉意开口,纪徵答应一声,绕过长乐便要离去。
「你也是来找安阳的吗?」听到熟悉的名字,纪徵脚步一顿。
「安阳不肯见你?」见他没有回应,长乐再度问道。
此时,得到她授意的小宫女上前,跟门房说明来意。
知晓是公主到来,门房自不敢怠慢,赶忙敞开大门,要将长乐迎进府去。
纪徵站在阶下,向着敞开的大门看去,微微眯起眼来。
他的脸色并不好看,倒不是因为被安阳府上的门房拒之门外,完全是因为之前受得伤较重,如今还未恢复。
「或许……你可以在此稍候,或者你有什么要跟安阳说的,我可以帮你带话,刚才撞到你,真是不好意思。」
「多谢公主。」纪徵看向长乐,冲着她行礼道,「倒是没什么要带的话,若她不在,烦请公主帮在下问问她去了何处,何时归来?」..
「好。」长乐点头,转身拾阶而上,进到安阳府中。
直到被请进厅内,见到了府里的管事,她这才知晓安阳不在府中。
想到还在外等待的纪徵,长乐并未多留,将问题问过后,便从府中出来,同他说明。
连府中的管事都不知晓安阳去了哪里,更不知她何时回来。
「多谢公主。」纪徵再次行礼。
「不必多礼,我未曾帮到你。」长乐摆了摆手,想到要求助的人不在,也不知还能找谁,不免有些郁闷。
「殿下找安阳,可是有什么事情?」她语气里带了情绪,纪徵思量片刻,开口问道。
以安阳的性子,这京都之内,与她要好的女子只有谢雁归一人,如今却有上门求助的,可见她是个对安阳没偏见的人。
纪徵对于长乐公主的事有所耳闻,既然她来求助安阳,那他顺手帮一把也并无不可。
「我……」透过幂篱,长乐看向纪徵,注意到了他的脸色,「你的身体可以吗?」
「无妨,若殿下不介意,可以说给我听,或许我能够帮你。」纪徵说着,目光在四周绕了一圈,确定并无人监视。
「那……那劳烦将军帮我办件事情。」长乐迟疑片刻,压低了声音,「我想要查一人,他曾是我的驸马,唤作冯远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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