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嗳,景尚书!可要搭乘在下的马车?」散朝之后,陆河特意比往常放慢脚步,等景岫走到他身旁,转头询问道。

    他的语气似乎有些轻佻,可神情与往常看上去并无不同,景岫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陆尚书,咱们之间似乎没那么熟。」语气淡淡地回应,景岫往旁边挪了一步,跟陆河分开些距离。

    「景大人,你之前搭乘在下的马车,可不是这么说的。」陆河毫不在意,消除了那一步的距离。

    「确实不必劳烦陆尚书,在下今日出门坐了马车。」如今天寒地冻,似景岫与陆河这般的身份,都有自己的马车。

    「这样啊。」陆河点了点头,「实不相瞒,其实是在下的马车坏了,可否劳烦景尚书送我一程?」

    话说到这个份上,到底是同朝为官多年,加之景岫确实挤过陆河的马车,甭管他说的是真是假,都不好拒绝。

    「既如此,陆大人请。」做了个请的手势,景岫稍稍加快脚步,陆河见状立刻跟了上去。

    「他们俩怎么又走到一起去了?」在两人身后,工部尚书微皱起眉来。

    在他印象之中,但凡这两人走在一起,准没有好事。

    旁人是如何想的,陆河跟景岫都不在意,无论是在朝堂之上,还是在明德帝跟前,这俩都是没有站队的中立人。

    也就是说,就算他们走在一处,多数也是为了朝堂上的事情,不会引起明德帝猜疑。

    这算是做了多年纯臣的好处。

    比起陆河的马车来,景岫的马车远没有那么舒服,他的马车内布置简单,垫子就如他这个人的脾气一般硬。

    陆河被铬了一下,伸手捏了捏垫子,颇为佩服地看了景岫一眼。

    「陆尚书,如今已到马车之中,有什么话你尽管说便是,但容我提醒一句,你与我走在一处,明日朝堂之上,需得有话跟陛下讲。」

    若是没有,少不了他们俩都得被内卫暗地里探查一番。

    「这是自然,明日我确实有奏疏要回禀陛下,也不瞒你景尚书,我奏请之事,与诸位皇子有关。」

    陆河如此说,景岫看向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但在此之前,有件事我不大明白,还请景尚书为我解惑。」不等景岫开口,陆河便接着说下去,「朝中大臣们皆知你我中立,乃是只向着陛下的纯臣,如今局势这般,景大人可有改变?」

    「并无。」面对陆河的询问,景岫没有任何思虑,便开口回应道。

    「既然这样,那就好办了。」陆河点了点头,「如今京都之内,陛下的诸位皇子中,大殿下与三殿下都各自有实权,可五殿下与宁王殿下却并不管事。」

    「就算先头那两位殿下在东宫之位上更加有利,可到底五殿下与宁王如今也都成年,尤其宁王殿下还做了翎羽将军的夫婿,此事也算是你我促成的。」新

    景岫的目光始终落在陆河脸上,对于他说的这些话,并没有什么反应。

    大概意识到陆河还要继续兜圈子,他索性开口道,「陆大人,你直说就是。」

    「我听闻如今宁王殿下不在京都,只怕我跟陛下提议之后,他要遭殃。」陆河笑着开口,注意力皆在景岫身上。

    不仅仅看他的眼睛,就连他的手脚也都在陆河的注意之中。

    「陆大人这是在试探我?你认为我向着宁王殿下?」景岫果然敏锐,立刻就点出了陆河的意思。

    「是有如此想法,其实细细想来,当初让陛下为翎羽将军赐婚,虽是你我促成,可你才是最初的主导者,我不过是帮你推了一把。」

    「此次翎羽将军去往黔南,表面来看是

    暂且无合适之人,所以才让她去,可这私下里,怕是没那么简单,否则那刺杀之事,怎么就那么巧呢?」

    「这世间啊,是有巧合,但没有那么多的巧合,你说是吧,景大人?」陆河笑眯眯的。

    「陆大人,你我同朝为官多年,须知无论是朝堂之上又或者市井之间,许多事情都是要做交换的,你想知晓我的秘密,就要你的来换,你确定要换吗?」

    景岫的脸上也露出了笑意,不同于他往日里的形象,此时的模样看上去有些陌生。

    陆河脸上的笑意更深。

    「罢了罢了,不过就是闲话几句,怎么还不高兴了呢?景大人啊,你这垫子忒薄了些,回头我送你几个软垫子吧。」

    他笑着将话题岔开,他的秘密,现在并不适合跟景岫交换。

    但可以确定,景岫这些年所表现出来的顽固模样,多数都是假的。

    这可就有意思了。

    「在此先谢过陆大人了。」景岫又恢复了一贯的模样,看上去似有些刻薄,不近人情。

    将陆河送到兵部办公的地方后,景岫吩咐车夫前往礼部。

    刚才陆河说的话,他虽面上没有反应,可心中却在翻腾。

    他当然知晓周谨不在京都,至于此事为何瞒过了明德帝,却能被陆河知晓,这让景岫不由得深思。

    他细细分析一番,很确定依着陆河的性子,既不可能真的站队大皇子周衍,也不可能站到三皇子周煜那边去。

    景岫忽然想到陆河提及的五皇子,不由皱起眉来。

    对于五皇子,他其实没什么印象,最近的记忆是在围场之中。

    他知晓五皇子会被人打一顿并且挂在树上,是周谨出手,若非不想闹得太大,只怕五皇子会没命。

    似这般的人,不可能轻易被陆河注意到,定是有什么事情才对。

    思及此,景岫又吩咐一声,命车夫改道。

    在景岫的马车后,不紧不慢地跟着人,正是戴着面具的魏岩。

    本以为跟着景岫的马车,会看到他跟谁联络,却不想马车停在一处粮庄外。

    魏岩倚在角落,向着粮庄的匾额看去,硕大的「裕丰」俩个字刻在匾额上。

    也就一盏茶的功夫,景岫从裕丰粮庄出来,手中拎着几个小布袋,好像真的是去买粮。

    「我住的地方也该买粮了,一会儿来买一些。」小声嘟囔一句,见马车驶离粮庄门口,魏岩再次跟了上去。

    他并不知晓,就在他跟随离去后不久,有几个伙计打扮的人从裕丰粮庄出来,分散着往各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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