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康郡主边喝粥边落泪,赵王妃拿帕子给她拭泪,劝她振作。
吴妈妈见赵王妃把一整碗粥喂了下去,高兴的眼泪往外涌,正抬手擦眼角的泪,一丫鬟走进来,在她身边小声道,“吴妈妈,三太太来了。”
吴妈妈脸色一变。
偌大一个靖南王府,要说谁让吴妈妈感到可怕就只有三太太了。
南康郡主狠毒,但更多的狠在明面上,叫人有防备之心,可三太太就像是藏在草丛里的毒蛇,你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她给盯上了。
尚在闺中的她就能把王爷、王妃还有南康郡主玩弄于鼓掌之间。
吴妈妈时常想,若是当年三太太没有算计南康郡主,南康郡主虽然享受不到王爷带给她的二十年风光,至少也绝不可能有今日的狼狈和绝望。
三太太这时候来,准是来落井下石的,她们郡主已经受不起任何的打击了。
吴妈妈转身出去,说什么也不能让三太太进屋,气她们家郡主。
赵王妃喂完南康郡主,把碗放到丫鬟端着的小几上,然后就听到吴妈妈的说话声传来,“郡主身体不适,三太太请回吧。”
三太太道,“我就是知道南康郡主身体不好,前来探望她的。”
吴妈妈道,“郡主和赵王妃说会儿话,就要歇下了。”
三太太笑道,“赵王府已经被贬了,吴妈妈还以‘赵王妃’称呼,不妥吧?”
吴妈妈脸色一僵,她知道再这样称呼赵王妃不该,可她已经习惯了,让她以“王氏”或者“云夫人”称呼,她张不开这个口。
还没见到郡主就挑她称呼错了的刺,吴妈妈就更不会让三太太进屋了。
屋内,赵王妃脸很冷,云袖下的手攒的紧紧的,她看向南康郡主,“放三太太进来,我正好有话与她说。”
丫鬟见南康郡主没说话,就出去传话了。
三太太笑着上台阶,迈步进屋。
见到三太太,赵王妃摆了下手,把除吴妈妈之外的丫鬟婆子都屏退出去。
三太太的丫鬟跟在身后没动,赵王妃看着三太太道,“让你的丫鬟也退下。”
三太太眉头皱了皱,“我的心腹丫鬟,没什么话不能听的。”
赵王妃道,“我让吴妈妈放三太太进来,只是想告诉你件你想知道的事,既然你不领情,那便算了。”
她想知道的事?
什么事?
好奇心被勾起来,三太太对丫鬟道,“出去吧。”
丫鬟有点担心,她始终没忘记三太太掴掌南康郡主的事,如今屋子里都是南康郡主的人,怕南康郡主把那一巴掌还回来。
丫鬟退出去,关门声传来,三太太看着赵王妃道,“赵王妃要告诉我什么事?”
赵王妃笑道,“三太太难道不想知道是谁把明德侯府推入的万劫不复之地吗?”
三太太脸色一变。
这是她做梦都想知道的事!
“是谁?!”三太太急问道。
赵王妃看着三太太,眸光落在她手腕的玉镯上。
三太太一口郁气盘踞心口,她把手腕摘下来,递给赵王妃。
看着那碧玉镯,赵王妃眼底闪过一抹凄凉,以前的她,怎么可能会把一只玉镯看在眼里,还这么赤果果的要,可那么一大家子人要养活,她不能全靠南康郡主供养。
赵王妃把眼底的沉痛压下,伸手接了玉镯道,“靖南王。”
三太太身子一僵,声音徒然拔高,“谁?!”
赵王妃看着她,笑道,“做梦也想不到吧,让明德侯府被查抄,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之人竟然是靖南王。”
“可怜你还指着靖南王妃帮你求靖南王救明德侯府,殊不知把明德侯府推入深渊的人就是他。”
三太太脸色惨白的不见一丝血色,“你骗我!”
赵王妃轻笑一声,“信不信随你,一个屋檐下住了这么多年,靖南王什么脾气你不知道吗,就你做的那些事,王爷能放过你,放过明德侯府?”
“把一个手握重兵的将军王玩弄于股掌之间,说实话,我佩服你的勇气。”
不论赵王妃怎么说,三太太都不信,或者说,她不愿意相信。
她怎么肯接受是自己害了明德侯府呢?!
她接受不了。
三太太转身离开。
看着三太太离开的背影,赵王妃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干净,南康郡主道,“真的是王爷灭的明德侯府?你是怎么知道的?”
赵王妃苦笑一声。
怎么知道的?
“王爷在查是谁和赵王府过意不去,顺道查出来明德侯府被贬是靖南王的手笔。”
南康郡主身子往前一挺,脑袋晕眩道,“是谁和我们赵王府过不去?”
赵王妃看着南康郡主,她没说话,她已经说的够明显了。
南康郡主脸上因为激动添的一丝血色瞬间褪去,她声音颤抖,“也是王爷?!”
“他……”
“他怎么能这么对我?!”南康郡主歇斯底里的吼叫。
呕。
一个没忍住。
南康郡主把刚吃下去的那碗粥全给吐了,包括之前喝的两盏茶。
吴妈妈从白粥里看到了血丝,心都揪成了一团。
她心底有些埋怨赵王妃,明知道郡主已经承受不住任何打击了,她还告诉郡主这事,这不是要郡主的命吗?
赵王妃也没想到南康郡主会这样,她道,“我告诉你这事,是让你知道我们赵王府还有仇人,你必须要活着,好好的活着。”
哪怕是带着仇恨,也要活下去。
南康郡主倒在大迎枕上,眼泪决堤。
吴妈妈来清扫地面,赵王妃握着南康郡主的手,南康郡主哭到不能自己,她到底嫁了个什么样的人,她好像从来就没有了解过他。
赵王妃一个劲的劝南康郡主,南康郡主什么也没听进去,倒是赵王妃离开的时候,南康郡主说话了,她虚弱的吩咐吴妈妈道,“把梳妆台底下那小匣子拿给赵王妃。”
吴妈妈脸色一变,“郡主,那里头装的是房契地契……”
南康郡主凄凉道,“衍儿出事,柔儿被送走,这些东西我现在不给,以后想给都给不了了。”
赵王妃道,“郡主说的什么丧气话。”
南康郡主垂眸道,“就当是替我收着吧。”
吴妈妈也知道赵王妃不会昧下郡主的东西,她更知道郡主是担心自己活不久,有大姑娘在,她的那些陪嫁不会送归赵王府,最后不知道便宜了谁,而赵王府没了她这个依靠,会活不下去。
吴妈妈把匣子交给赵王妃,赵王妃犹豫了下,还是伸手接了。
这边赵王妃离开,那边红菱进屋,禀告苏棠道,“云夫人来探望南康郡主,临走的时候,带了个匣子走。”
苏棠有点茫然,“云夫人是谁?”
“被贬的赵王妃啊,”红菱道。
“……”
苏棠嘴角抽了下,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继续翻书,但红菱说的另外件事,让她上了心,红菱道,“云夫人走的时候,手腕上戴着三太太惯常戴的那只玉镯子。”
因为三太太经常戴,红菱一眼就看出来了,她道,“奴婢觉得奇怪,就打听了下,云夫人去探望南康郡主的时候,三太太也去了,笑着去的,走的时候脸色极其难看。”
半夏猜测道,“三太太不会是送上门被打被抢了吧?”
红菱摇头。
这她就不知道了。
苏棠觉得不寻常,不放心的她,叮嘱道,“派人盯着点牡丹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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