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听到了什么,她就看到了赵院正。
苏棠,“……???”
她又没病没痛,让赵院正给她把脉做什么,而且论医术,赵院正比她不过,就算病了,她自己都治不了,找赵院正来的希望也渺茫啊。
茯苓搬来凳子,赵院正坐下来,请苏棠把手伸出来,他好给苏棠把脉。
说实话,赵院正一点也不想来的,没人愿意班门弄斧,尤其是班门弄斧尴尬过好多回的他,可谁让圣命难为了,皇上发话,哪有他一个太医敢不听的份儿。
苏棠没动,谢柏庭一记眼神扫过去,茯苓就默默上前劝苏棠了,苏棠觉得没必要,但赵院正人都来了,总不好叫人白跑一趟,苏棠便坐起来,把手腕露给赵院正。
赵院正给苏棠搭脉,谢柏庭站在一旁看着,心情复杂极了。
不多会儿,赵院正就收了手,谢柏庭问道,“如何?”
赵院正笑道,“恭喜世子爷,世子妃已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了,而且胎相很稳。”
虽然谢柏庭已经知道了,但这会儿听赵院正说,心底还忍不住涌起一阵狂喜,只是这喜悦被他压住,没有爬到脸上,看上去还是一脸生气的样子。
事实上,他确实很生气。
半夏和茯苓高兴的手舞足蹈,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盼到世子妃怀身孕,静墨轩要有小少爷了。
许妈妈听说谢柏庭请了赵院正来静墨轩,还以为苏棠怎么了,匆匆赶来,才走到珠帘处就听到赵院正的话,高兴的她转头就吩咐丫鬟道,“快,快去禀告王妃,就说世子妃有身孕了。”
丫鬟撒丫子就往外跑,唯恐这报喜的活被人抢了,这么好的消息,谁禀告王妃知道都会有赏钱的。
谢柏庭向赵院正道谢,让赵管事送赵院正出府,还把半夏和茯苓支了出去。
苏棠靠着大迎枕,心知不妙,只能一脸无辜的看着谢柏庭,看的谢柏庭手心都痒痒,咬着牙道,“你有了身孕,为什么不告诉我?!”
苏棠修长的睫毛微微颤抖,“我呕吐吃酸梅,你一点没往我怀身孕上想,我就想看看你什么时候能发现……”
苏棠越说声音越小,因为这理由她连自己都骗不过,何况是糊弄谢柏庭了。
可她总不能告诉谢柏庭,前世她表姐怀了身孕,才四十多天就整个家族都知道了,这个恭喜,那个给宝宝买礼物,结果胚胎不好,自然淘汰了,有多少人盼望那孩子降生,就有多少人失望。
怀孕前三个月不宜四处宣扬,不是因为迷信,而是在防范这样的情况发生。
她是大夫,她能照顾好肚子里的孩子,便准备等胎儿稳了再说。
抬头见谢柏庭眸光喷火,苏棠奇怪道,“你不是进宫和皇上议事吗,怎么就突然怀疑我有了身孕,领赵院正来给我把脉?”
本来谢柏庭就生气,苏棠这一问,更是火上浇油,话几乎是从谢柏庭的牙缝中挤出来的,“连安王爷都知道你有了身孕,我都不知道!”
苏棠,“……”
苏棠嘴角抽搐,“安王爷怎么会知道?”
谢柏庭气到不想说话,他坐下来,给自己倒茶,一饮而尽。
皇上传召他进宫,是商议东南水患一事,本来皇上是安排工部侍郎去赈灾,结果不巧,今儿工部侍郎摔了一跤,胳膊折了,皇上只能另外安排人。
皇上忙这事的时候,正好夏贵妃去给皇上送糕点,夏贵妃就趁机向皇上举荐谢柏庭,让皇上派谢柏庭去东南赈灾,苏棠陪同一起去,因为水患之后容易爆发瘟疫,苏棠医术高超,若是真爆发了瘟疫,有苏棠坐镇,皇上能高枕无忧。
让苏棠颠簸去东南是辛苦了些,但万一派太医去治不了瘟疫,最后还是得劳烦苏棠去,这来回的耽搁,不知道要多死多少无辜百姓,让朝廷损失惨重。
苏棠既然被皇上封为“护国”公主,她又是极有福气之人,拥有能影响天下百姓祸福的伏羲骨,理应多为皇上分担些。
夏贵妃拿信王府和朝廷派人找了小半年都不到云翊,苏棠走错路都能把人找到,捡到块玉佩,就帮左相找到失踪多年的儿子,还有皇上率百官求雨都不及苏棠在静墨轩敷衍的求一求管用举例,皇上被她说服了,然后就找谢柏庭进宫商议这事。
谢柏庭也不想苏棠受累,但赈灾和瘟疫都不是小事,他怕自己先去了,最后太医治不了瘟疫,还得苏棠去救人,与其这样,还不如和他一起,而且此去东南,大部分路程都可以乘船,不至于太颠簸,谢柏庭就应下了。
安王爷有事找皇上,进御书房时得知皇上把赈灾的差事交给了他和苏棠,安王爷就道,“靖南王世子对皇上对朝廷忠心是好事,可赈灾也不是非你不可,世子妃如今有孕在身,不宜奔波劳累,万一出点事,你如何向皇上向信老王爷交代?”
当时谢柏庭就懵了。
他娘子怀了身孕?
他怎么不知道这事?
皇上看向他,不悦道,“棠儿怀了身孕,为何不禀告朕知道?”
明知道他急着抱外孙儿,好不容易有了,还故意瞒着他,皇上很生气。
谢柏庭就道,“棠儿没怀身孕啊。”
然后一御书房的人都看向安王爷。
安王爷也懵了。
怎么会没有呢?
皇上问道,“为何说棠儿怀了身孕?”
安王爷硬着头皮道,“是内子让犬子多向谢世子学习的时候,臣听到的。”
“前几日,骆夫人去我安王府,说起谢世子是如何宠妻的,大晚上的世子妃呕吐,谢世子带着暗卫飞檐走壁买了几大包袱的酸梅果子,要不是怕世子妃太担心,巡城司都把他抓去蹲一晚上大牢了,内子很是羡慕靖南王妃和宁阳侯夫人很快就能抱上孙儿……”
酸梅果子都买了,难道还能有假?
安王爷忐忑的很,怕自己没弄清楚状况就在皇上面前信口胡诌。
皇上看着谢柏庭,“棠儿呕吐吃酸梅了?”
“吃了,”谢柏庭点头。
“那不就是怀上了,”作为过来人,而且是过来很多回的人,皇上笃定的很。
谢柏庭怕皇上失望,抽了眼角道,“内子是吐了,但是是被臣的汗臭味熏吐的……”
皇上,“……”
安王爷,“……”
谢柏庭道,“是赵院正让臣买的酸梅果子,他没说内子有了身孕。”
赵院正人就在宫里,皇上直接就把赵院正宣到了御书房,见到赵院正,谢柏庭就道,“我娘子呕吐是因为有了身孕?”
赵院正,“……”
这都多少天了,靖南王世子还不知道世子妃怀了孩子?
赵院正点点头。
皇上就道,“当真怀上了?”
赵院正又沉稳道,“从世子爷的描述来看,世子妃十有八九是怀上了,但要确定,还需给她把脉。”
话不能说的太瞒,毕竟还存在假孕的可能,虽然这可能性几乎没有。
然后皇上就把他赶出了御书房,让他带赵院正回府确认。
这就是为什么苏棠睁开眼睛,就看到谢柏庭喷火的样子,他咬牙道,“信安郡王他们都知道你有了身孕,我都还被蒙在鼓里,他们以为我瞒着不告诉他们,觉得我和他们见外,在大街上看见我也当没看见!”
当日骆垚恭喜他,他还觉得奇怪,早知道骆垚不是无缘无故说的,他就该多问一句,不然也不至于现在整个宫里,不,只怕整个京都都知道安王爷都知道他娘子有了身孕,他这个做夫婿的还被蒙在鼓里!
谢柏庭气的想把苏棠狠狠教训一顿,奈何苏棠肚子里揣着护身符,他除了瞪她两眼也不能做别的。
然而现在的苏棠是他连瞪都不能瞪的。
王妃听丫鬟禀告苏棠怀了身孕,赶紧来看苏棠,迫切的没让丫鬟通传就直接进了屋,她脚步走的很快,苏棠见王妃进来,脸上登时换成一副委屈极了的模样,王妃坐到床边问道,“这是怎么了?谁给棠儿你委屈受了?”
苏棠用小媳妇样的眼神瞅了谢柏庭一眼,耷拉了眼睛道,“相公恼我没告诉他有了身孕,害他被皇上骂了几句……”
王妃扭头就瞪谢柏庭,“棠儿医术高超,她不说必然有原因,她如今怀着身孕,你不多关心她,你还瞪她,母妃看皇上骂你还不够,应该给你几板子。”
王妃一口气训完谢柏庭,看向苏棠时,眼神能多温和就多温和,脸上是压不住的高兴,“你好好养胎,庭儿要哪里惹你不高兴了,你就告诉母妃,母妃让你父王揍他。”
苏棠乖巧的点了下头,背着王妃看向谢柏庭的眼神眉飞色舞。
谢柏庭只觉得一口老血涌到喉咙口,差点就喷出来了。
怀了身孕不告诉他,他还以为是被他熏出了心理阴影,自责懊悔了许久,现在他知道真相,只瞪她两眼,连句重话都没说,就这么护着她。
谢柏庭越发感觉自己像是捡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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