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知道长驸马有意弃暗投明,但没想到投的这么彻底,投的这么毅然决然,不给自己留后路。

    宁王和宋国公就是祸害镇国公府满门的凶手,他们都知道,但因为牵扯到夏贵妃给皇上戴绿帽子的事,顾及皇上龙颜,所以当初苏鸿山带着皇上亲卫夜抄宋国公府的罪名是谋害亲王和科举舞弊。

    没能把宋国公和宁王的恶行公之于众是苏鸿山的遗憾,没想到长驸马会把这事捅出来。

    不仅捅出来,还只字未提夏贵妃,不提夏贵妃,自然不会妨碍皇上的名声。

    比起长驸马是人精,处事圆滑,苏棠更相信长驸马可能并不知道宋国公和夏贵妃暗通款曲的事。

    长驸马是晋敏长公主的夫婿,宁王的妹夫,他主动招供,上呈的罪证,其真实性没人质疑,也没人敢质疑,满朝文武和宁王有仇的趁机落井下石,无关的看热闹,相关的瑟瑟发抖,这时候跳出来质疑长驸马其心可诛,那绝对是嫌命太长了,想去给阎王爷请安。

    能在不损皇上颜面的情况下把这事捅出来,苏棠再高兴不过了,宁王妃和晋敏长公主这次入狱,休想再出来,以后不用再看她们蹦跶了,还有太后……

    长驸马这一手对太后的打击绝对是致命的,以太后动不动就气晕气吐血的身子,绝对扛不住。

    刚想到这儿,外面红菱跑进来,气喘吁吁道,“世子妃,宫里派人传来消息,说是太后知道长驸马揭穿宁王恶行,气歪了嘴,中风了……”

    真大快人心啊。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刚起床就收到这样的好消息。

    苏棠往窗外头看,然而天色并不怎么好,乌云密布……

    这是要下大雨啊。

    下雨天苏棠只是出不了门,可对宁王妃和晋敏长公主而言,无疑是雪上添霜。

    大雨滂沱中,晋敏长公主和宁王妃被押出了门,没有人给她们撑伞,甚至要徒步去刑部大牢,发髻歪斜,雨顺着脖子往里灌,脚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真是应了那句,落难的凤凰不如鸡。

    屋内,苏棠歪在小榻上看书,疲乏了就听会儿雨声,今儿本是拓跋擎前来寻医的日子,但下雨天不访客,拓跋擎没有来。

    雨下了整整一天,苏棠晚上临睡前,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不知道夜里什么时候停的雨,翌日醒来,碧空如洗,天空蔚蓝空旷,看的人心旷神怡。

    拓跋擎来静墨轩的时候,苏棠正在凉亭喂鱼,丫鬟屁颠颠跑过来传话,苏棠就起了身。

    远远的看到谢柏庭领着拓跋擎进来,知道他是东厥人,还是东厥皇子,静墨轩的丫鬟婆子频频张望,许妈妈都感慨的很,得亏他们靖南王府世子妃是皇上最宠爱的护国公主,不然就东厥皇子来静墨轩,被有心人传到皇上耳中,难免会生出事端来。

    现在就没这么多担心了,人家东厥安都王来靖南王府找的不是别人,正是皇上的公主,不怕皇上会起猜忌之心。

    互相见礼后,谢柏庭请拓跋擎进正堂说话,丫鬟上了茶,拓跋擎的护卫把端着匣子送到苏棠手边小几上,苏棠看的眉头轻挑,望向拓跋擎,拓跋擎就道,“这匣子里装的是家母之前服用的药方子,以及九位太医给家母把的脉象,东厥距离宁朝实在太远,家母没法远行,希望这样也能治家母的病。”

    九位太医看诊……

    这是怕有太医把脉不细致,有所遗漏,谨慎又谨慎,毕竟来宁朝一趟不容易,还差点把小命搭上。

    半夏把匣子打开,从匣子里拿出厚厚一摞方子,苏棠看方子很快,就跟看书一样,一目十行,也看了足足一刻多钟。

    一张不落的扫完,苏棠眼睛都看酸胀了,将最后一张诊脉方放下,拓跋擎的声音就传了来,略带一丝紧张,“只看这些方子,护国公主能医治家母吗?”

    苏棠道,“看九位太医的诊断和过往服用的方子,令堂得的应该是心悸之症,服用的这些药方都挺对症,令堂却一病几年,久治不愈……”

    “应该不止是心悸这么简单,可惜令堂不在,不然我能亲自给她把脉。”

    虽然九位太医都写了脉象,但方子差别在表述上,把出来的脉象都是一样的。

    苏棠直言道,“没法把脉,我只能凭经验医治了,令堂要么是中毒了,毒性轻微,太医把不出来,要么令堂得的是心病,令堂心底有难以释怀之事,日日折磨她,终日寝食难安,心病不除,服用再多的药也只能缓解一时,难以根治。”

    拓跋擎身子一僵,他身后站着的护卫肃然起敬。

    难怪宁朝护国公主医术超绝都传到他们东厥去了,只看把脉和服用的药方子都能猜到她们皇妃娘娘有心病,医术确实非同凡响。

    拓跋擎点头,“家母有没有被人下毒,我不知道,但家母确实有难以释怀之事,经常吃不下,做噩梦。”

    苏棠道,“那令堂的心悸十有八九是心病了,看脉象,令堂除了心悸之外,其她都还好,没有性命之忧,眼下我怀着身孕,没法前去东厥,我调制些养生丸你带回去给令堂服用,尽量开解令堂,消她心病,若心事解了,心悸之症还没有好转,届时我腹中胎儿已经生下,我亲自去东厥医治令堂。”

    苏棠好说话的不行,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千里求医,这份看重就值得她好好相待了,再者拓跋擎求她治母,朝廷也在求拓跋擎,希望能从东厥多弄些粮草。

    拓跋擎心下苦笑,想消他母亲的心病谈何容易……

    至于心病是什么,拓跋擎没说,苏棠也没问,她远在宁朝帮不上忙,做大夫的只能医身,医不了心。

    而且苏棠也没机会问,外面丫鬟进来道,“世子妃,信安郡王妃来了。”

    冯媛这时候来肯定是带她姨母来治病的,苏棠得招呼她,拓跋擎就起身告辞,谢柏庭送他出府。

    苏棠随他们一起出了正堂,目送他们出静墨轩,收回眸光时,正好巧儿回来,她身上沾了不少泥巴,红菱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巧儿瘪着小嘴,眼泪滚下来,“不小心摔了一跤,只能明儿再出去接着找人了……”

    好不容易世子妃安排她个差事,偏她没用,在街上找了几天,连个人影也没瞧见。

    红菱就道,“没摔坏啊,京都这么大,这个人确实不容易,慢慢找,别着急。”

    巧儿点头如小鸡啄米,揉着摔疼的胳膊肘回去换裙裳。

    这边巧儿回下人房,那边冯媛领着李家大太太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丫鬟。

    瞧见苏棠,冯媛笑容满面,苏棠迎上去道,“可算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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