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一转。
来到丈夫最后一次“赴京赶考”前的一个夜晚。
家中,桌案前。
丈夫整理着书稿,悄悄将一些见不得人的信件藏在小盒子里。
神情有些慌张,时不时偷看娘子一眼。
“夫君,你快些休息吧?明日就要赴京赶考了,得养精蓄锐才好。”
娘子的话吓了他一跳。
神情慌乱道:“嗯,娘子放心,我再整理片刻就好。”
“赶考需要带的东西不能落下。以防万一,我再检查一遍。你先睡,明日早些叫我。”
娘子点点头,自顾的睡去。
“呼……”
丈夫松了一口气。
看着手中没来得及收拾好的信件,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思量再三,还是把信件随意地放在桌案上。
桌案下面的小盒子也打开了盖子。
这些全都是他背叛了女子的证据。
并没有丝毫遮掩,就这样放在桌案上,似是在等待妻子发现这一切。
看到这里,程帆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既然选择了离开,为何又要把这些露骨的书信放在桌案上?
他娘子又不识字,哪里看得懂?
第二天一早,丈夫狠心抛下娘子,孤身一人来到京城。
入赘到那富家小姐家中,改头换面,做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官。
丈夫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
年轻貌美的新妇,富裕阔绰的生活,还梦想成真当了官……
一切的一切,都在向他心里最好的方向发展着。
但……
有一根刺始终都埋在他的心底,时不时跳出来扎他两下。
一天夜里,丈夫处理公务时,灯油用尽了。
下意识道:“娘子,替为夫添些灯油。”
说完,他才发现身边空无一人,再也没了那个夜夜为他添油掌灯的贤惠娘子。
深夜,丈夫想吃夜宵,在床榻上嘟囔了一句:“娘子,为夫想吃你磨的豆花。”
“嗯?什么豆花?”
新的枕边人不解地问道。
丈夫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可是瞒着这家人,谎称自己孑然一身,才成功入赘。
若是让这家人知道自己说了谎,后果将不堪设想。
不用想,必然会对他下毒手,谁让他害了富家小姐的清白。
丈夫额头浸满冷汗,讪讪道:“只是突然有些饿了,想吃些豆花。”
富家小姐踢了他一脚,娇喝道:“大半夜的扰人清梦,睡厨房去!”
说罢,被子一扯,自顾的睡着了。
丈夫摇了摇头,只得听话去睡厨房。
要是再把那富家小姐吵醒,第二天保准是一顿胖揍,说不定还要罚跪!
自打他入赘这家之后,地位简直低贱到了泥地里。
在外面,他是光鲜亮丽的官员、是富家彰显底蕴的金字招牌。
可在家里,却是个被人随意打骂的垃圾。
被新妇打骂也就算了,家里的其他子弟也都瞧不起他这个入赘的郎婿。
在那个年头,正经人谁会乐意入赘?
还不是看中了对方家财万贯?
赘婿本就是最没有地位的存在。
旁人娶妻,要求女子三从四德。
赘婿上门,要讲的却是男德。
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被富家人控制着。
家里让他往东,他就不能往西。
日子一天天过去,丈夫的心里也越来越不是滋味。
入赘之前家里虽然一贫如洗,但娘子对他百依百顺,一切都以他为主。ъiqugetv
吃喝用度不说一应俱全,却从未短过他。
渐渐的,丈夫时不时会想起娘子的好,心里的那根刺也越来越深。
可每次他提出返乡,富家老爷就毫不留情地驳斥他。
“穷乡僻壤有什么好留恋的?莫不是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人在那里?”
丈夫哪儿敢承认?
只说自己念旧,想看看自己长大的地方。
富家老爷不置可否,挥手让他滚蛋。
丈夫有心回去探望妻子,了解一些近况,送些钱财过去,全都被驳了回来。
奈何他寄人篱下,只得选择遵从。
从那时起,丈夫心中的悔恨和愧疚与日俱增。
时常思念为自己辛苦磨豆腐的娘子。
也不知道她找没找人去读自己那些不堪入目的信件?
如果看了的话,应当会对他死心,另找个人嫁了罢?
假如当初没有行差踏错,走这条捷径……
不,不能这样想。
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
如果不离开娘子,两个人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丈夫不断用这句话欺骗自己,想让自己心安一些。
但那怎么可能做得到?
丈夫越发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一想到妻子苦苦等待自己回家,乡里乡亲会议论他是个白眼狼。
丈夫心里是又想又怕,竟慢慢地磨成了心病。
时间一晃过去了十余年。
富家老爷病危,全家都在忙着操办老爷的丧礼。
丈夫瞅准机会,带着自己积攒了十余年的金银财宝,偷溜出了京城。
怀着激动又难过的心情径直向家乡赶去。
心想:倘若妻子另嫁他人,那就把财宝悄悄留下。让她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儿孙满堂。
倘若妻子还在苦苦等他回家,他就立刻跪下认错,祈求妻子原谅。
认打认罚,再也不会抛下她,跪倒娘子原谅自己为止!
然而……
当他怀着忐忑的心情回到家中时,看到的却是一座焦黑的废墟。
以及……包裹在一张破草席中的焦黑尸首。
这一刻,丈夫的心脏像是被人用力地攥成一团,疼地直抽抽,几乎无法呼吸。
随后两眼一翻,当场晕了过去。
赶巧的是,他的娘子怀着怨忿变成了厉鬼,刚刚过了头七,往京城方向去了。
丈夫也在这个时候昏迷不醒,被邻居救了回来。
阴差阳错之下,娘子扑了个空。
在京城周边游荡,徘徊着。
临死前的执念告诉她,只要自己赖在这里,总有一天能够抓到这个负心人!
另一边,丈夫昏迷了两天两夜,嘴里一直念叨着娘子。
醒过来后,丈夫悔恨不已。
花费重金将娘子重新下葬,还专门去请了附近最有名的老道士超度亡妻。
老道士应邀前来一看,惊骇欲绝。
法眼看得一清二楚,那棺椁阴气澎湃,煞气冲天。
凡是搬运过棺椁的人都会因此大病一场。
老道士连连摇头,直言不会有任何道观和寺庙会接这场超度。
那是在自找麻烦,自寻死路。
临走时,还劝他早些自裁,早死早超生。
免得被他娘子化成的厉鬼抓了去,受尽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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