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宽摩挲着小葫芦,眼神极尽温柔,带着难掩的悲伤。
“我只是希望能多陪陪小辣椒,就算日子过得再难又有何妨?而且地府阴森恐怖,小辣椒哪里受得了?”
程帆宽慰道:“道友放心,如今的地府早就大不相同了。对一般的亡魂而言,酆都城和人间几乎没什么两样,轮回就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这、这是真的吗?道友莫不是在欺骗我?”
陈宽从未去过酆都城,对地府的印象还停留在古籍当中,此刻听到程帆的描述,始终无法相信。
程帆淡笑道:“如果道友不放心的话,我可以亲自陪你走一遭。”
看到程帆淡定自若的模样,陈宽被打动了。
“缘分到了,莫要强留。我送你一程吧。”
徐欢眼中含泪,“师父,请让我也一起送一送小辣椒吧?”
程帆微微颔首,淡笑道:“好,我们同去。”
……
夜深了。
三人站在街边,静静等候前往酆都城的公交车。
陈宽将小辣椒唤了出来,目光柔和。
小辣椒揉了揉眼睛,不满地噘起小嘴,“爸爸,我还没睡够呢。”
“小辣椒,爸爸带你去旅游好不好?”
陈宽碰了碰小辣椒的嘴角,似乎想要擦拭她那道血渍。
“啊?这么快又要去新地方了吗?晚一点儿去好不好嘛?我想和大白鹅多玩一会儿,还有还有,山上还有好多好多小动物呢。”
小辣椒晃了晃小脑袋瓜,小脸上写满了不开心。
“爸爸,晚一天好不好?就一天。”
陈宽看向程帆两人,眼中闪过一丝哀求。
徐欢也拉了拉程帆的道袍,不忍道:“师父,要不然我们就满足小辣椒的心愿吧?至少……让她玩得尽兴一些。”
程帆沉吟了几秒,点头答应了下来。
“道友随我来滴水观吧,我们一起满足小辣椒的愿望。而且观里灵气充沛,无需再让你白白耗费气血。”
陈宽感激地无以复加,连忙拱手作揖。
千恩万谢化作一句话:“多谢道友!”
小辣椒得知暂时不用离开,还能跟更多小动物一起玩耍,顿时开心地飞起来转圈圈,脸上洋溢起笑容。
“好啦,姐姐带你去认识新朋友。”
说着,徐欢牵着小辣椒向滴水观的方向走去。
边走边笑道:“观里有一只大老虎,你不用害怕它,它可乖了。还有一只小白鲸,喜欢喷水,你可不要被它吓到……”
“咯咯咯……”
小辣椒听得两眼放光,兴奋地拍着小手。
“好久没有看到小辣椒这么开心的样子了,多谢道友。”陈宽唏嘘地说道。
程帆摆了摆手,淡笑道:“我已经替你把失主的钱财填补上了,安心陪小辣椒走完最后一程吧。”
“道友,这怎么好意思……”
陈宽讪讪地看着程帆,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却发现手上全是泥土。
“另外,道友这一身未免有些邋遢了,去我观里后好好洗漱一番,换一套吧。给小辣椒留一个好印象。”
“也好,有劳道友了。”
……
回到滴水观。
程帆将陈宽父女安排妥当,准备等小辣椒玩得尽兴后送她离开。
陈宽洗漱干净,换了一身道袍。
摇身一变,成了一个成熟稳重的中年道人。
说起这陈宽,他也并非是什么籍籍无名之辈。
他比紫虚高一代,是茅山上一代的翘楚,当之无愧的首席弟子。
任谁都不会想到他会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小囡囡已经休息了,于是两人来到前殿,徐欢为两人倒上灵茶。
程帆开门见山道:“陈宽道友,你又不是什么孤家寡人,你还有茅山的师父和师兄弟,为何不向他们寻求帮助?”
陈宽摇了摇头,闷声道:“正如道友之前所说的,人鬼殊途,师父不会同意我养着小辣椒的。”
“我曾是首席,若是让师弟们知道了,如何看我?如何做他人的表率?就让那个英明神武的大师兄留在他们印象中好了。”
陈宽一脸唏嘘地说道。
程帆摇了摇头,在他看来,这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真正爱你,敬仰你的人,不会在意你风光与否,只会关心你的日子过得好不好。
陈宽喝了口灵茶,赞叹道:“道友这滴水观真不简单,灵气堪比福地,还有灵兽护院,连这灵茶都相当不简单,只喝了一杯,我竟觉得伤势好了几分。”
程帆淡笑道:“道友说笑了,这灵茶哪有治伤的本事?这枚补充气血的丹药赠予道友,好好养伤吧。”
说着,程帆取出一枚青花瓷瓶,放在桌案上。
陈宽不解道:“我们素未谋面,道友为何要不遗余力地帮我?”
程帆淡笑道:“自然是有所求的,不过我需要道友茅山首席弟子的身份,若是能成为长老就更好了。”
“道友救我一命,赠我丹药。还答应送小辣椒轮回,圆了我的心结。只要不违背正道,不损害茅山的利益,但凭差遣!”
陈宽正色道,没有一丝犹豫。
程帆笑着摆了摆手,“不至于,我只是想要为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求取几味药材罢了。”
“你也知道,如今这世上,多数珍稀药材都被各大道门佛寺收入囊中了。贫道自认没什么资格上门讨要,便打起了道友的注意。”
听到程帆的话,陈宽顿时松了一口气,若是程帆什么要求都不提,他反而会不放心。
当即拍了拍胸口,“此事应当不难,包在我身上。”
得到陈宽的承诺,程帆的嘴角也露出一丝笑意。
……
两日后。
小辣椒抱着大虎的前脚,任凭陈宽和徐欢劝说,说什么也不肯离开。
“不要,我要跟大虎和囡囡一起玩,我舍不得小白鲸。爸爸,我不想离开,呜呜呜……”
陈宽悄悄看了程帆一眼,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这小丫头,他劝不动啊。
“爸爸,我要和囡囡一起上学,好不好嘛?”
小辣椒哭唧唧地说道,陈宽哪里受得了这般眼泪攻势,求助似的看向程帆。
程帆淡淡地摇了摇头,传音道:“道友,你知道该怎么做。”
这时,程帆的神识感应到一群人来到前殿,是前两天来过的那帮村民,老村长也在。
“陈道友,你再劝一劝吧,有香客来访,我去去就来。”
程帆刚来到前殿,便看到老村长面如死灰,其余人怒气冲冲的模样,顿时心生疑惑。
“诸位,里隆村的事情不是已经了结了吗?”
话音刚落,却见老村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哀嚎道:
“道长!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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