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明月高悬。
烛光之下,花千羽趴在桌子上,红晕沉醺。
容焕轻轻地抱起花千羽,脚步有些虚浮,他也有些醉了。
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到床上,为她轻轻地脱去靴子,又为她轻轻地盖好被子。
容焕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花千羽,用袖子擦去她额头上细细的汗珠。
红晕沉醺,流露着一股天然妩媚。
容焕的眉眼间满溢柔情,白瓷般的手指即将抚上她的醉颜,却听到她的呓语,“小白……”
那只手倏忽顿住,纤细的指慢慢弯曲攥拳,眸光微闪,“我虽非君子,却也不做小人。”
站起身,向门口走去,没走几步,又转过身将桌子上的金面拿了起来,轻轻地放在她的枕畔。
容焕附身在花千羽的耳畔,轻轻说道:“心悦于卿,自愿等之……”
容焕退出房间,对一直在门外守着的菊裳、菊袅吩咐道:“你二人去将桌子上的残羹撤下,动作务必要轻。”欲离开,又转身吩咐道:“明日晨起,菊袅你来此燃上醒神香,菊裳则是去后厨吩咐他们做一碗醒酒汤,记住,多放些白糖,免得口味不佳。”
两个婢子行礼遵从,目送容焕离开。
菊袅看着楼梯的尽头,“三少对这个女子的照顾是不是有些过于细心了……”
菊裳小声笑道:“我都能想象到咱们女主人的模样了。”
菊袅听了,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胡说什么!”声音不自觉的上扬了几分。
菊裳努努嘴,“三少素日里的脾性在这个女子面前可是一分都见不着了,若不是心中喜欢,又怎么会判若两人?三少虽从前也是温润如玉的模样,但待人却有着几分疏离,他的骨子里原本就是清冷孤高的,可如今,只要是在这个女子的面前,就看不到从前的半点疏离了。”
菊袅怔住了,无法反驳,三少确实变了,但这变化也只是在面对那金面女子一人而已。
菊裳看她有些怔住,拍了拍她的肩膀,“怎么了?”
“没……没事。”菊袅回过神来,看着菊裳,“我在想,你说得确实有几分道理。”
菊裳听了,颇有些骄傲,“都说你比我聪慧,而今也有糊涂的时候。”
菊袅看了看菊裳,没说什么。
“走吧,随我一起收拾,你莫想躲懒。”菊裳说着就拽起菊袅的袖子往里拉。
菊裳一门心思的想着早点收拾完,早些休息,别的都不在意。
快要收拾完了,菊袅说道:“你先把这些端走吧,剩下的这托盘,我来弄就是了。”
菊裳笑着说:“那好,我先拿下去,你也快些收拾,夜色太晚,咱们也得赶紧休息才是。”
菊袅点了点头。
待菊裳走后,菊袅故意在收拾时弄出响动,但床上的人并没有发出半分动静,料想的斥责也并没有出现,看来是醉得厉害了。
菊袅脚步放轻,来到了床边,本想着摘下面具,一睹这位女子的真容,看看究竟是怎样颜色,竟教三少移了性情。不曾想一眼望去,金面早已被摘下安静的放在枕畔。
青丝铺散在一侧,光洁的额头上沁出细细的汗珠,柳叶眉微微皱着,长长的睫毛有些不安的颤动着,醉酒后的脸颊染上了灼热的红晕,纤巧的鼻子也沁出细细的汗珠,原本朱红的桃唇更加娇艳,脖颈间的细汗微微有些濡湿领口。
“虽不是倾国倾城的美女佳人,但确实是个会魅惑人心的醉鬼妖精!”双眸看得仔细,语气略有嫌恶。
菊裳觉得毕竟是自己拉着菊袅一起收拾的,扔下她一个人善后,总归不好,于是,又回到了房间。
听到有人走近,菊袅忙跑到桌子前,假装收拾残局,一见来人是菊裳,顿松了口气,“你怎么又回来了?”
菊裳笑道,“我觉得还是咱俩一起收拾会比较快。”
菊袅瞥了瞥里间,然后对菊裳笑道:“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了,咱们走吧。”
于是,两人一起端着托盘离开了雅间。
穆少白翻来覆去,仍是无眠,脑海里都是容焕对花千羽温言软语的臆想。
心烦不已的他,起身穿好衣服,走到窗前,纵身飞跃,轻如鸿雁,脚尖轻点,如清风扫过屋瓦,转眼间便飞到了菊下楼的屋顶。
一袭白衣在月光下更显俊逸。
虽知此举甚为不妥,但仍旧难抵心头烦乱,终是私心占了上风。
揭开屋瓦,正巧看到了菊袅来到花千羽的床前,听到了她说的那些话,原以为她要对花千羽不利,袖中的暗器瞬间转移到了手上,随时准备取人性命。好在那个婢子没动什么歪心思,也算是保了她自己一命。
没想到竟然这么巧就来到了她房间的屋顶上。
待人离开,穆少白从窗户潜了进去,缓步走到床前。
容颜入眼,他站在那里有些怔愣。
几日前,刚刚见过面的,虽然当时是金面遮容,但她的模样早已深深刻入他的心里。
走到她床边的动作有些僵硬,现下她已沉醺不醒,也只有如此,他才敢这般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之前的注视都是克制的,收敛的。
坐了下来,洁白如玉的手轻轻地抚上她的脸颊,有些爱怜不忍释手。
好烫……他在心里想着。
“怎么喝的这样多……”穆少白的眉头微微一皱,低沉的声音带着磁性的诱惑。
床上的人儿动了动,吓得穆少白立时僵住,手如触电般的缩了回来。
“小白……小白……我……”低不可闻的梦呓,偏偏传到了他的心里。
有些诧异,有些惊喜,心头突然涌出一股说不出的甜涩滋味,眸色骤暖。
俯身靠近她的脸,睁开的双眼,不曾闭上,一点、一点、一点,越来越近的距离,他能听到自己胸膛里如擂鼓般的心跳声,终于两个人的唇瓣轻轻贴合,鼻尖都是她身上的玫瑰和酒混合在一起的清芳。
不知是被她身上的香气迷惑,还是被酒的醇香熏醉,原本只想蜻蜓点水般的浅尝辄止,却让他贪恋上瘾欲罢不能。
眼眸中蕴含的欲望像水草般疯长,舌尖轻轻地描摹着她的唇形,而后慢慢剥开柔软的唇瓣,再试探着撬开她的贝齿,一声轻轻的□□溢出齿间,乍闻其声,眸色更浓。
他的手伸入被子,缓缓抚上她的玉腿,一路向上,引得即便是沉醺中的她也不禁起了一阵战栗。
忽然一声闷雷响起,他像是惊醒了一般,猛地直起身子,退离了床畔,因为退的太急,好几步才堪堪站稳脚跟。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又摸了摸自己的唇,眸子里再不见半分欲色。
房间内一直是灯火通明,直到红烛燃尽它的最后一丝光亮,屋子里才慢慢的黑了下来。
窗外,一道闪电划破了夜空,外面的月亮也早已躲进了云里。
“我真是疯了……”声音有些沙哑。
借着闪电忽有忽无的光,他看着床上依旧沉醺的人儿,心里生出一股不舍,但他却不肯承认,反复的在心底对自己说,这只是一时色迷心窍罢了,以后万万使不得了。
良久,他从窗户跳出。
外面没过一会儿便大雨滂沱,他走在风雨里,任凭风雨凌乱他的青丝,打湿他的衣衫,也许……也许只有这样,他才能清醒一些。
迎着风雨,他回到了客栈,小二和掌柜的见到他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立即上前询问,他摆了摆手,似乎没有力气讲话,快走进房间的时候,他有些疲惫的说道:“准备热水,我要洗漱。”
掌柜的听了,忙吩咐小二道:“快去,快去。”
小二也勤快,没一会儿的工夫,便准备好了。
穆少白脱去湿衣,坐在浴桶里,看着氤氲的热气,脑海里全是亲吻她、想要她的画面,他用力的甩了甩头,想要把那些全部抛出脑子,掬起温和的热水,用力的拍在自己的脸上,“我在干什么?我究竟在干什么!”
他的心,乱了,真的……乱了。
楼下,小二和掌柜的说道:“他什么时候出去的?我怎么没瞧见?”
掌柜的看着穆少白房间的门,说道:“我没瞧见他什么时候下楼的。”
“怎么把自己淋成落汤鸡了?也不知道找个屋檐避避雨,真是个呆子!”小二说道。
“都没瞧见他下楼,却在外面回来,肯定是个练家子,没准儿也是为了菊下楼单日七的群豪解惑来的!”掌柜的煞有介事的分析道。
“这每个月都有一些江湖侠客在此,其中高手更不在少数,瞧他细皮嫩肉的,经得住打吗?!”小二明显不信掌柜的的猜想。
“哎,这人不可貌相,水不可斗量。”掌柜的不同意小二的说的。
小二又说道:“不过,听闻菊下楼的容三少几日前失踪了,这个月单日七的群豪聚会应该是开不成了。”
掌柜的说道:“你从哪里听得胡诌?那容三少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还能失踪,净在那里瞎扯!”
“我这也是听别人说的,说是被女人给绑走了。”小二解释道。
掌柜的噗嗤笑出声来,“还女人?就算是几个壮汉都未必能动的了他!”
“掌柜的,你看看你,我这不也是听说的嘛!”小二也觉得不可思议,本就不怎么相信,也只是想和掌柜的扯扯嘴皮。
两个人聊了会儿,觉得没甚意思,便换了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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