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间里。
“姑娘,我们真的是你家少阁主的朋友。”菊袅说道。
“谁信?!”小婢子看向菊袅。
“爱信不信!”云凝喊道,“以为我是大夫就来者不拒,谁都肯救啊!”
“云凝!”饶子非低声制止云凝。
云凝冷哼了一声,坐在了一旁。
小婢子一脸倔强仍旧是不肯开口。
菊袅温和开口,“我知你的顾虑,你不肯开口,我也能够理解,这样吧,等到你家少阁主醒来,届时你就清楚了。”
小婢子听了,快步走到花伊沫床边,依旧是一脸戒备的模样。
“正巧我们也在用早饭,我端些上来给你。”菊袅看着小婢子。
“谁知道你们会不会下毒?!”小婢子冷冷开口,“不必了!”
“哎!你这人真是不知好歹!”云凝拍桌而起。
饶子非拉着云凝的衣袖,“算了。”
云凝气的转身走出了房间。
菊袅见小婢子戒心甚重,也不再说什么,离开了房间。
小婢子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花伊沫,又向窗外望了望,心想着要不要离开此地。
饶子非看出小婢子的想法,开口道:“这里比外面要安全。”
小婢子立时更加戒备了。
饶子非也转身离开了房间。
芳画焦急的寻找一路,只看见了小婢子的尸体,却不见花伊沫,心中更加难安,“糟了,这下可怎么办?”
芳画唯有一路询问,“有没有见到一个小女子背着一个小姑娘的?”
“哎哟,怎么见不到哦?!那身后追着她们的人可凶着咧,个个手里都提着长剑。”街边的一个妇人回道。
“太好了!”芳画高兴道,“大娘,您知道她们去哪里了吗?”
“好像是跑到菊下楼里去了,我只盯着那五个提剑的姑娘,没看那个背人的姑娘,反正,那五个提剑的姑娘在菊下楼的门口徘徊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妇人如实说道。
“谢谢您。”芳画说完,奔着菊下楼跑去。
三个人都在一楼,但已无心用饭。
菊袅端了些饭菜要送上去,被云凝拦了下来。
“干嘛去?”云凝说道。
“想送些上去。”菊袅说道。
“别耽误工夫了,”云凝把食案接了过来,又放回了桌子上,“人家戒备着咱,肯定是一口都不会动的。”
“这……”菊袅知道云凝在赌气,一时也不知是送的好,还是不送的好。
饶子非端起食案,“我去吧。”
“你去?你去人家就领情了?就吃了?”云凝气道。
这时,芳画持鞭闯门而入。
“什么人?!”菊袅皱眉,饶子非也回头看去。
云凝一抬眼,“是你?!”
“是你?!”芳画吃了一惊。
于是,云凝说了在街上救下芳画的经过。
芳画得知花伊沫就在楼上,立即跑了上去。
“掌事?!”小婢子也很吃惊,但立即跪了下来,“掌事,我们的人……”泪水在眼眶里流动,迟迟没有落下。
芳画走到床边,看了一眼花伊沫,见她无事,方才放下心来。
芳画蹲下身来,拍了拍小婢子的肩膀,“你做得很好,不必自责。”
小婢子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是!”
饶子非他们也走进了房间。
“不要紧张,那位姑娘在街上曾出手救过我。”芳画指了指云凝。
小婢子这才卸下戒备,看着他们三个人,“对不起,请原谅我刚才那么犀利的言辞,我也是害怕少阁主……”
“不必多说,我们都懂得。”菊袅打断她的致歉,“你这份护主的忠心实在是令我们敬佩。”
小婢子被夸的红了脸。
云凝看着芳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是呀!你们怎么会造的如此狼狈?”饶子非询问道。
早在得知饶子非的名字后,芳画就放下心来,将各大门派围攻东羽阁的前前后后说了出来。
“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菊袅吃惊了。
“那你们阁主呢?”饶子非问道。
芳画闻言红了眼眶,“阁主她……大街小巷都在传……传她死了。”
饶子非他们都是心中一惊。
那可是威震江湖的女阎罗,令敌人望而生畏、闻风丧胆的存在啊!竟说死了就死了?!
“咳咳……”床上的人醒了。
“少阁主?!”芳画转身看向花伊沫。
饶子非也跑到了床前,看着花伊沫。
一睁开眼,便是芳画急切担忧的脸,而后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张令她心伤的容颜。
“我这是在哪里?”花伊沫拍着晕乎乎的脑袋起身。
芳画拿来枕头让她靠在床上。
“这里是菊下楼。”饶子非开口道。
花伊沫没有看饶子非,而是看着芳画,“为什么会在这里?姐姐呢?姐姐在哪里?”
芳画通红的眼眶,让花伊沫不安,“我问你呢!姐姐在哪里?!”
“花阁主对付完各门派的人,就离开了东羽阁,想来是与你们走散了。”菊袅眸光微闪,低着眉眼说道。
“对,走散了。”芳画也赶紧附和道。
花伊沫摇着头,“不可能。”
记得在被打晕前,芳画跟她说的是,各大门派围攻东羽阁,阁主自身难保,要她带着自己赶紧离开。
芳画红着眼看着花伊沫,“是真的……”
“你撒谎!”花伊沫因生气涨红了脸,脑袋更晕了。
“你现在的身体不宜激动……”饶子非还未说完,就被花伊沫暴怒着打断,“你闭嘴!我自己的身体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
一双珍珠玉目盛怒之下布着血丝。
饶子非立时没了声音。
“芳画,我姐姐呢?”花伊沫不依不饶。
“够了!”云凝上前怒喝道,“你有什么脸面如此质问她?!她这一路为了保护你,可谓是一遭遭的上刀山下油锅,就算是婢子,也不该受你的作践!你没有感谢也就算了,何必咄咄逼人!”
“咄咄逼人?我询问自己的姐姐现在何处,我有错吗!”花伊沫一掌拍在床上。
“你姐姐,你姐姐,满口你姐姐!你姐姐她死了!”云凝一气之下喊了出来。
“你在胡说什么!”饶子非呵斥道。
“云凝姑娘……”菊袅看着云凝,不知说什么是好。
云凝生气的站在那里,杏眼里是腾腾的怒气。
花伊沫突然觉得世界都塌了,珍珠般黝黑的双眸瞬间没了颜色,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芳画心疼的看着花伊沫,“少阁主……”
“花伊沫……”饶子非坐到了床边,紧张的看着花伊沫,“你姐姐……我……”此时,他已经慌乱,不知该说些什么。
小婢子泣不成声。
菊袅看着一团乱的房间,心中烦闷。
云凝拉开芳画,站在床边,“不管你能不能接受,这件事都发生了。”
花伊沫的瞳孔呆滞,没有焦距的看着前面。
“你能不能少说两句!”饶子非呵斥道。
“难道她连知道真相的权利和勇气都没有吗?!”云凝喊道,“就算你们现在能瞒着她,可之后呢?走出菊下楼呢?如果有人议论这件事,被她知道呢?瞒得住一时,瞒不住一世!”
“你们好吵,都出去!”芳画说道,“让我和少阁主单独待一会儿……”
云凝生气离开,菊袅看了看饶子非,“饶公子……”
饶子非的目光一直都在花伊沫的身上。
“饶公子,请您出去。”芳画说道,“你也出去。”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小婢子。
于是,房间里只剩下了花伊沫和芳画。
芳画坐到床边,通红的眼眶里渐渐蓄满泪水。
“少阁主……”芳画有些哽咽,她忍了忍,继续说道,“阁主早料到了自己会遭遇不测,所以让我带着您快速离开东羽阁。”
花伊沫的红着眼眶看向芳画,“所以,你就这样带着我走了?”“并非是属下贪生怕死,而是阁主亲口所托,务必将您带出东羽阁,护您平安,这是她对一个婢子的请求!”泪珠滚落。
“她料到会遭遇不测,所以只盼您能够平安。”芳画流着泪说道,“因为您就是她最珍视的东西,甚至比东羽阁还要珍贵!”
“可我不想在姐姐最危难的时候抛下她!”泪水不停的滴落,打湿胸前的衣服。
芳画说道,“当时已大难当头,根本没有转圜的余地!”
“姐姐……”花伊沫哭得更凶了。
芳画抱住花伊沫,“少阁主,您千万不要一时冲动有所闪失,要不然,我怕我就是粉身碎骨都没法跟阁主交代啊!”
痛哭之声从雅间里传了出来。
站在门外的饶子非听的心如刀绞。
什么样的安慰在现实面前都已显得苍白……
菊袅来到楼下,“云凝姑娘,你实在是不该这个时候告诉花姑娘真相。”
云凝坐在椅子上,瞥了一眼菊袅,“别以为你们瞒着她就是对她好!”
“可依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你是大夫,你比我了解,实在是不宜经历大喜大悲之事啊!”菊袅说道。
云凝顿了一下,“反正迟早都是要知道的……”
菊袅摇了摇头,没有再继续说这个话题,“现如今,她们的处境很危险,芳画掌事和那个小婢子穿的依旧是东羽阁特制的衣裙,万一哪天上街了……唉,实在是太过显眼,也容易发生危险。”
云凝问道:“你的意思是?”
“我想去不远处的裁缝店里,为她俩选些新衣。”菊袅说道。
“这样也好……”云凝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哭声持续到了深夜,花伊沫才疲累的睡去。
灯盏之下,芳画拿出《飞羽逐风》看了一眼,又塞回怀里,她走到床边,看着已经哭着睡去的花伊沫,轻声的说道:“少阁主,您放心,您一定会有报仇的机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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