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鞘在保护刀的锋利时,也在满足于它的驽钝。——泰戈尔
时间一分一秒的在过去,许久,审讯室的门被打开。
我的眼睛紧盯着里德尔。
“走吧。”他拉起我的手。
我只是看着他:“那是个麻烦。”
里德尔淡淡的说:“他没有证据,纳斯蒂亚。”
“是的。”我又补充:“但是我说过,里德尔,不要小看任何人。”
“好吧。”他和我走出伦敦警局:“那么你想怎么做?”
他神色晦暗:“杀了他吗?”
我能够看到他眼神中隐隐的兴奋,那种期待着我和他一起作恶的兴奋。
灰色调的天空中飞过几只乌鸦,他们停在树梢上,一动不动的歪着头盯着我们。
可惜,我不想如他所愿。
“我不想让自己的手上沾满鲜血。”我告诉他。
我感觉到他拽着我手的力道越来越重,我丝毫不觉疼痛。
我和他回到斯图亚特庄园,我没有看到里德尔的蛇,我有些好奇的问:“你的蛇呢?”
里德尔说:“死了。”
死亡,这个充满了神秘色彩的单词
我看了看地板:“生命真是脆弱。”
但是,生命,它又是如此美好!
听了我的话,里德尔一言不发。
我凑到里德尔面前,笑嘻嘻的问:“你为什么不说话”
“你害怕死亡,里德尔。”我平静的陈述事实。
里德尔忽然抬头看向我,他的目光中是毫不掩饰的阴翳。
我忽然想笑,我也确实这么做了。
“闭嘴。”他像是在努力克制着什么。
我没有去管他,继续说:“恐惧死亡是任何生物的本能,因为它是未知的。”
我靠近他,缓缓的说:“里德尔,你的博格特,就是你的尸体吧。”
里德尔的瞳孔一缩,他一把推开我,神色古怪。
像是被捏住了七寸的毒蛇。
我看着他落荒而逃的狼狈身影,然后倒在沙发上像个疯子一样哈哈大笑。
等笑够了,我骤然间觉得疲惫。
我带着这具躯壳,让她倒在柔软的床上。
我的脑海中一片白色。
一条蛇在和我说话,它说的是英语。
[你是谁啊],我问他。
他把自己盘成一个圆圈:[我是衔尾蛇。]
然后他又一字一句的说:[衔尾蛇代表着永恒,不朽。]
[听起来很厉害],我评价。
[你的人生是一场悲剧,纳斯蒂亚。]他同情的说。
他张开嘴,露出了尖利的牙齿:[你的灵魂无法融合这个世界。]
衔尾蛇幽绿色的眼睛紧盯着我:[在这个世界中,你根本就从未出现过。]他的面部出现了一个人性化的诡异笑容。
在这个空间,在这个世界,我孤身一人,我忽然间发现,我一直都在失去。
对现实抽象就是对现实的毁灭。1
[再见。]我说。
……
我从梦中惊醒,看到了滴答作响的时钟,已经上午八点了。
我来到了客厅,怀特仿佛已经等了许久。
“你确定要去和我们祭拜威力森吗?”我意味不明的问。
他坚定的说:“是的。”
“那么,出发吧,先生。”我看向里德尔,然后说。
墓园里庄园很近,步行一段路就可以到了。
怀特走到威力森墓前,他问里德尔:“你后悔吗?”
里德尔没说话,但我知道,他从不会后悔。
怀特又看向旁边的坟墓:“这里埋葬的是谁?”
我垂眸,看着被埋葬的她说:“阿芙罗拉。”
我把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在耳后。
“我已经掌握了证据了。”他眼神犀利的看着里德尔:“你杀害斯图亚特先生的证据。”
里德尔的脸上毫无波澜。
“先生。”我背着双手,走到里德尔前面,直视他:“您是一个人来的。”
我无比确认,我心有成竹,我甚至跃跃欲试。
怀特悲悯的看着我们:“去自首吧。”
我撵了撵脚下肮脏的泥土。
“读过《罪与罚》吗?”他问。
我笑了笑:“倒背如流。”
“您以为我是拉斯柯尔尼科夫吗。”我目光冷漠:“很可惜,先生,我不是他。”
我绕到他身后,他一脸疑惑,却毫无防备。
“你想做什么……”
“petrificustotalus”无杖魔法毫无误差的击中怀特先生。
“你也不是基督徒索尼雅姑娘。”我看着因为石化咒无法动弹而一脸恐惧的怀特先生。
“为什么您一定要多管闲事呢?”我一脸无奈。
然后我又笑眯眯的走到威力森坟前:“亲爱的威力森先生。”
“您还真是死了也不安生啊……”
墓碑被四分五裂咒击中而变得粉碎,无数的石头碎屑飞出,擦着我的脸颊,头发而过。
一条蛇从石头碎屑中钻出来。
[你还记得我吗?”]我问它。
它发出嘶嘶的声音:[你问过我一个问题。]
[一个难题。]它补充。
[我们永远没有办法绝对的区分好坏。]它嘶嘶的声音突兀的出现在了灰色调的墓园中。
我们每一个人,都被幽禁在自己的意识之中。2
[因为我们对善恶好坏的定义都不一样。]它亲昵的靠上我的脚腕。
我蹲下身:“你叫什么?”
它说:[我没有名字,名字不重要。]
我弯了弯嘴角:[是啊,名字不重要。]
怀特先生用看恶魔的眼神看着我。
里德尔有些不耐烦的催促着我快点动手。
我恍然大悟,原来还有一位先生啊。
我走到他面前:“好了,怀特先生,开心点吧,你会忘掉那些另我们都不愉快的事情的。”
我歪了歪头:“一忘皆空是个很有用处的咒语。”我对着里德尔温和的笑。
“那么,再也不见了,先生。”我收敛笑容:“obliviate。”
[你杀了他吗?]蛇问。
我摇摇头:[我不太喜欢剥夺他人的生命。]
它好奇的在怀特旁边转了一圈。
[你要和我走吗?]我问它。
它好像有些犹豫,最后它告诉我:[这里是我的家,我不想离开它。]
[但是你可以经常来找我玩。]它甩着尾巴。
[好。]我起身。
乌鸦们停在了墓碑上,它们黑黝黝的眼睛齐刷刷的诡异的目送我们离开。
我和里德尔来到了附近的电话亭。
我按了一串数字,电话嘟嘟的响着。
半晌,电话被接通了。
“您好。”我平静的说:“在伦敦西区的墓园里有一位先生晕倒了,我想他或许需要什么帮助。
说完,我挂断了电话。
接下来的事情,就与我无关了,我陡然间感到一阵轻松。
……
等回到庄园,我就看到了埃弗礼家的猫头鹰,看到我后,它就立马从窗边飞走了,窗框上被放着一份《预言家日报》。
我在报纸上能清楚的看到赫伯特和老埃弗礼的照片,以及由那些单词组成的长句。
他在告诉我:埃弗礼家族会成为你的拥护者,但你也要让埃弗礼走向辉煌。
“精明的老东西。”我漠然的看着被火光燃烧殆尽的《预言家日报》。
在接下来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我都把心思放在四年级的课本以及研究《尖端黑魔法揭秘》这本书上。
而关于我为什么这么认真,实在不是因为我有多么热爱学习,实在是本人确实太过无所事事了。
在开学的前一个星期,我和里德尔出发去了对角巷。
我在丽痕书店的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无聊的翻看着。
里德尔坐在我旁边,看着一本厚厚的书,他低垂着眉眼,九月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我骤然想到了:岁月静好。
这个时候的里德尔,聪明,好学,才华横溢,在他的身上,全然看不出那些藏匿于他灵魂深处的阴暗暴戾。
我打了个哈欠,放下书本:“你去过翻倒巷吗?里德尔”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没有。”
我又问他:“为什么你这么坚信你父亲是个巫师”
里德尔眼眸深沉:“他一定是。”
我好奇的问他:“这么笃定吗?”
他没有说话。
“里德尔。”我靠在书架上,懒洋洋的说:“你很讨厌麻瓜吗?”
里德尔语气十分不屑:“麻瓜们愚昧弱小。”
我笑道:“或许在麻瓜眼中,巫师们落后庸俗。”
我浅浅的笑着:“如果你的父亲是一个麻瓜呢?”
里德尔意味不明道:“没有这个如果。”
我眨了眨眼睛,托着下巴,看着里德尔手中的书:“你喜欢这个魔法世界吗?”
里德尔头也不抬的回答:“至少比伍氏孤儿院好。”
我摇摇头:“你知道吗?里德尔,对于我来说,巫师届和麻瓜届压根没什么区别。”
“它们都给我一种陌生感,那种冰冷的孤独感,仿佛我不属于任何地方。”我缓缓的说。
我们带着恐惧来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我们挣开眼,以恐惧面对这个未知的世界。
最后,我们同样带着恐惧离开这个诡异的世界。
我开始毫无逻辑的说话:“人们害怕死亡,因为死亡是未知,它是遗忘。”
“你害怕吗?”我看向里德尔:“你害怕被遗忘吗?”
里德尔把厚厚的书本放在一边:“不害怕,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名字的。”
“我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存在。”我有些语无伦次:“我会被遗忘吗?”
我抬起头,我问他:“你会遗忘我吗?里德尔。”
里德尔的黑色鬈发被阳光勾勒出一道金边,他神色不明:“我会永远记得你,纳斯蒂亚。”
他一字一句的说:“不管你是否存在过,但在我的记忆中,一直存在着一个叫纳斯蒂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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