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9年冬
看着伦敦西区行色匆匆的人们,阿尔法德忽然问,“你还有多少时间?”
我视线还停留在前方的维多利亚大剧院,阿尔法德见我沉默着看向剧院,出声询问,“你要去看舞台剧吗?”
我想了想,随后笑道,“那就走吧,布莱克先生。”
阿尔法德看着我愣许久,随后反应过来,跟着我进入了剧院。
舞台剧演的是《呼啸山庄》的故事,主角名叫希斯克利夫,他生活在英国约克郡的阴沉荒原旁边,直到某天他被带到了呼啸山庄。
山庄主人的女儿叫凯瑟琳·恩萧,故事的主角希斯克利夫深爱着她。
可在最后凯瑟琳却嫁给了别人,于是那个在荒原边上长大的年轻人希斯克利夫就开始了他的复仇。
对于他来说,好像谁都是他的仇人。
我在很久以前就看过了这个故事,那些情节早就已经刻在了我的脑子里,可旁边的阿尔法德显然不是,他大概是第一次来看麻瓜的舞台剧,因此看的津津有味。
当看到希斯克利夫再次回到呼啸山庄后,阿尔法德忽然问,“最后的结局是怎么样的?”
我摇摇头,“我不知道。”
“好吧。”他有些遗憾了。
我看了他许久,最后开口,“希斯克利夫完成了他的复仇。”
后者显然对我回答他有些诧异,我看向舞台,“但他从来无法从对凯瑟琳的爱中解脱,也无法释怀凯瑟琳的——死亡。”
“然后呢?”
我笑了笑,“你确定要我剧透吗?布莱克先生。”
后者点点头,“我一直觉得提前知道某些故事的结局是种不错的选择。”
提前知道某种故事的结局?不,我不觉得这样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你只会恨自己无法动摇那些结局。
我看着抱着凯瑟琳痛哭的希斯克利夫,“小凯瑟琳和哈里顿相爱,希斯克利夫放弃了对于他们的报复。”
“在故事的最后,希斯克利夫死亡,被埋葬在了凯瑟琳的墓碑边上。”
这是一场精彩的复仇,同时也是一出悲剧。
我冷漠的看着那些擦着眼泪的人们。
舞台剧结束以后,阿尔法德询问了我是否要去参加贝拉的婚礼。
是了,贝拉已经正式加入了食死徒,我记得最后一次见她,还是在食死徒的会议上,那时,里德尔借口为维持布莱克血统的纯正,让贝拉嫁给了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
我一直记得那时贝拉脸上的那种不甘,却又有些荣幸的表情。
当然了,我无法理解。
我没有去参加贝拉和莱斯特兰奇的婚礼,我的身体已经不允许我这样了,想到那个姑娘一幅为里德尔赴汤蹈火的模样,我只觉得嘲讽。
为了完成我的老同学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的遗愿,我在他的继承人卢修斯·马尔福毕业的那天,把一个在未来里德尔被一个婴儿打败后,作为食死徒能够能够逃脱进入阿磁卡班的方法装入了信封,交给了这位年轻人。
夺魂咒是一个很有用的咒语。
玛格丽塔辞去了预言家日报记者的工作,她选择回到法国,去陪伴着她的家人。
这样我大概就不需要支付她工资了。
布尔斯特罗德交给我的傲罗名单上出现了桃乐丝的名字,我不由的庆幸我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食死徒。
凤凰社和食死徒的战争从未停止,我在这两方势力之中谨慎的谋划着。
圣诞节来临的前一天,我不出意外的收到了大部分人的礼物,它们被我搁置在了一旁,丢在角落里积满了灰。
1969年的英国已经大变样了,当我独自一人去泰晤士河边时,这条曾经浑浊的河已经变得有了几分澄澈,我已经很难再看到路边的那些流浪汉了。
我曾经生活过的疗养院早就被夷为了平地,在这片平地之上,建立了一个糖果店。
我推开糖果店的店门,店主是一个热情的麻瓜,几个麻瓜小孩趴在橱柜上面,讨论着那种糖果好吃,店主人也没有赶他们走,壁炉里烧着柴火,把糖果店烘托成了暖黄色。
看着那些麻瓜小孩,我的心中忽然生出了几分艳羡。
“要买点糖果吗?”店主人是一个有些上了年纪了的妇人,笑起来时,眼角的细纹分散开来。
我摸了摸口袋,里面只有金加隆,没有英镑。
我摇摇头,准备走出糖果店,店主人却叫住了我,她把一块巧克力放在我手心,“圣诞节快乐,孩子。”
我愣了愣,许久,才接过了巧克力,低声道:“谢谢。”
麻瓜届的夜晚比起巫师届更加热闹,缤纷的烟花在漆黑的夜空中绽放开,我停在了广场上,带上了黑色的兜帽,面前的喷泉有些挡住了我的视线,紧接着,街道响起一首不知名的歌曲,一个身着红色衣服,头顶带着红白帽子,有着花白胡子的人手中拿着几个气球。几个小男孩围在他旁边。
询问了路人,我才知道麻瓜们称他为圣诞老人,而街道上面播放的歌曲也是为了庆祝圣诞节的。
午夜过后,我再次回到了我的祖辈们世世代代居住的庄园。
在1969年秋后,我就没有再见过里德尔,如今的我,到也有几分像那些隐居的麻瓜们了,将自己锁在这一方狭小的天地,静静的等待着死亡。
我打量着我身上的那些无形的枷锁,深知我们很有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摆脱那些束缚的。
你斩断了这个,还有那个。
我起身,用麻瓜的方法点燃了一盏灯,暖黄色的火光使我的面颊稍稍有了暖意,微弱的火光照在走廊上,我踩着台阶来到了四楼,推开一扇老旧的门,映入眼帘的是眼花缭乱的棺材。
我忽然想起了我在几年前做过的那些梦,恍然大悟原来某些东西梅林已经给了我提醒。
那盏灯被我放在了一旁,微微摇晃着的火焰燃烧着灯油,手指轻轻抚过棺椁之上的那个凹凸不平的姓名。
在某个漏斗的底部,我们曾灿烂的活着,炽热的阳光之下,山顶的那一座座墓碑被照出了一个个倾斜的影子,总有人要历经那些荒凉。
世人长把暮年最后的时间称之为安享晚年,倘若如此,那么我是否也可以被如此形容?
到底什么才可以被称之为不朽?
我想到了那个曾经优秀的黑发少年,可我却在他身上看不到他所追求的永恒,只有那支离破碎的,被反反复复燃烧着的灵魂。
我的手中还握着那个麻瓜妇人给我的巧克力,那好歹也没有被我同我的同僚们送我的圣诞礼物一起被丢在角落里。
我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试图将涌上口腔的鲜血咽下去。
口腔中弥漫的鲜血和甜腻巧克力的味道。
世人皆为蜉蝣,而我如今不过想着能够死的坦然一点。
有的人,死后方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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