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二孬!瞎嚷嚷啥呀?”司建华一把拍在桌子上,顺手将司辰拽到自己身后,呵斥:
“祭天就祭天,甭给我旁生枝节!”
“建华哥,你这是咋啦?这可是司辰,司辰!”羊二孬眼睛瞪得像铜铃:
“年前,咱们一群人去他家闹,让他还钱,他那个态度,你也瞧见了。”
“当时,你对他可是失望透顶,咋地现在又对他护犊子了?”
“年前是年前,现在是现在,出去出去!”司建华说着,把人往外推:
“快点的,午时过了,可就不能祭天了!”
11点到1点,是十二时辰的午时。
元孟县的祭天仪式,历来选择在午时。
此刻,已经一点半。
没等羊二孬说什么,村民们已经围堵了过来,七嘴八舌:
“快点的啊,啥事儿,能比祭天还大?”
“建华叔,咱先祭天,完事儿了,你们再办你们的事。”
村民里面,一部分人跟司家并没有金钱纠纷,他们更关心祭天。
剩下那部分,少数人入股烧砖厂,其余的,都是在砖厂打短工:
“既然司辰在这里,趁早还我们钱吧!”
“就是,我们总不能真指望一个寡妇还钱吧!”
“司辰,我可是瞧见了,你前段时间,还去狗胜那场子了,赌了好几天没出来呢!”
“老话儿说的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们司家再破败,那也比我们这些赤脚的有钱吧!”
“既然能去赌,那肯定是能拿出来钱的,还钱!”
一时间,场面有些失控,乱成了一锅粥!
司辰抿了抿唇,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
看来,有些事,总归是要面对了。
“都住嘴!”司建华怒吼一声,控场:
“都去祭天!”
“建华叔,今天这野猪,是司辰送来的吧?”羊二孬眼珠一转,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怎么说,这野猪也是得给司辰结钱的,至少得有六百了吧?”
众人一听,立马窃窃私语起来。
司辰心底一紧,下意识握紧了双拳。
淦!
这是要现场打劫老子的钱?
果然,就听那羊二孬冷笑一声,道:
“要我说,司辰今天就把这卖猪款拿出来,给我们大伙儿清一清账呗。”
“就是啊就是!”
许多人纷纷附和,场面又开始乱糟糟的。
“吵啥吵!”司建华瞪着几个瞎起哄的人,怒骂:
“你们几个,当初都是在砖厂打短工的,你们那点工资,我不是过完年就给你们了?瞎起什么哄!”
那几人被指着鼻子骂,自觉理亏,当即不做声了,畏畏缩缩往后躲。
司辰心底一颤!
建华叔,竟然一直在帮父亲还债?!
一时间,他更加内疚了,也更加敬重人家。
司辰当即站了出来,道:
“各位叔伯大哥,我呢,今天不跑,就在这里了,先跟大家伙儿一起祭天,再来说欠债的事,咋样?”
众人一听,倒是安静了下来。
门外,屠夫大喊:“快点的啊,午时马上就过了!”
众人急了,不得不答应。
司建华担心地看一眼司辰,后者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要他放心。
开祭坛。
祭天。
祀老祖宗。
求保佑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三拜。
上香。
洒酒。
时间刚刚好,掐着午时的点结束,仪式完成。
老规矩,祭天的猪肉,村里家家户户都必须买二斤回去,表示诚心参与其中。
屠夫忙着给野猪开膛破肚,给村民们称猪肉,2.5元一斤。
也不分什么排骨猪头猪蹄猪尾巴,统一价格。
这年头,人们更喜欢肥猪肉,再不济,也是五花肉。
很少有人喜欢精瘦肉。
更往开了说,大家不喜欢野猪肉,瘦肉多,味道大,没有重调料跟好手艺,做出来的十分难吃!
司辰这边,跟着司建华,与十几位村民一起,回到了村长办公室。
司建华先发制人,明摆着护犊子:
“祭天的野猪,的确是司辰猎来的,我也跟他说好了,六百块。”
羊二孬眼睛一亮,刚想说什么,但听——
“一码归一码,今天这钱,该给司辰就得给。”司建华并不想告诉他们,司辰有急用。
有些困难,告诉亲近的人就足够了,没必要挨个说给别人听。
尤其,跟你不站在同一个立场的人,听了,只会嘲笑你、看扁你。
“司家欠你们的钱,我年前在给你们开会时,说得明明白白,由我司建华偿还……”
“建华叔。”司辰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他跟前,道:
“我爸欠大家的钱,我来还!”
司建华急了,还以为司辰真要把今天这六百块,给出去,立马呵斥:
“滚回去,坐好!这里轮得到你说话?”
一时间,气氛安静得落针可闻。
司建华是村长,也是司家这个大家族的族长,威信相当高。
司辰不卑不亢,道:
“叔,您说的对,今天这六百块的野猪钱,我得拿走。”
众人瞬间瞪大了眼,你小子这话,岂不是放屁?
但听——
“我爸欠各位叔伯的钱,我给诸位打欠条,保证年底前都还清!”
司辰此话一出口,满座哗然:
“欠条算什么?不就是一张白纸!”
“我们要的是钱,不是白纸!”
“你司辰的信誉,在我们这里值几个钱?”
一时间,各种难听的话都出口了。
司建华抬头看了一眼司辰,见这小子神情认真,不像是胡咧咧。
他道:“都别吵了!这件事,我来做担保人。”
羊二孬还想说什么,司建华一个眼神杀过去,对方乖乖闭嘴了。
但是,他那口服心不服的模样,引得司建华冷笑:
“当初,青松办那砖厂,带着你们赚钱时,你们可不是如今这副模样。”
“你们摸着良心问问自己,如果没有青松,你们能过上好日子?”
“娃娃们上学,你们供得起?盖新房子,你们盖得起?顿顿有精细粮跟肉吃,你们不满足?”
众人个个垂头,大气不敢出一声,这是事实。
司青松的砖厂,严格来说,挂的还是村集体的名号。
但是,众人默认砖厂是司青松的,因为他拿大头。
如果真的按照流程来办理退股的话,众人得从村集体退钱。
但是,司青松拿大头的钱,所以,他们都把退股这笔账,记在司青松头上。
“你们当初入股时,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有钱一起赚,有风险一起扛。”
“怎么,赚钱有你们的份儿,风险来了,都算青松的?”
“天底下没有这个理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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