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嘎子走了,郝忠海已经喝了一肚子茶水,可这个疯子竟然还没出来,还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有啥聊的呢?
看了一眼手表,已经九点了,电视里演着12集电视连续剧《便衣警察》,周东南靠着火墙看的入迷。
两集电视剧已经演完了,周东北终于回来了,进屋就喊:“海哥,走吧!”
赵玉芳问:“小夏呢?”
“我送她回去了!”
“看这一头的汗,”赵玉芳心疼地起身给儿子擦汗,又问:“那屋烧的热,小夏出没出汗?可别感冒了……”
周东南下地穿鞋,给郝忠海去拿大衣,周旺也下了地,披上棉袄送他俩往出走。
老盛家。
盛夏进屋以后,见父亲躺在炕上看书,母亲在看电视,于是打了个转就想回自己房间,牛素芬喊住了她:“你坐下,和你说点事儿!”
怪难受的,盛夏没坐,侧身靠在了门框上,“咋了?”
“前几天我和你周娘聊天,她说饭店那边交给满囤一个人不太放心,我就琢磨着吧……”
“你能不能别琢磨?”盛夏打断了她,“那是二哥的买卖,怎么干都是人家的事儿,你跟着瞎琢磨啥呀?”
牛素芬就火了,“你是不是虎?什么叫周老二的买卖?你俩结婚了不也是你的吗?凭啥给外人管?贪咱们钱咋整?”
盛夏就笑了,她太了解自己这个妈了,周娘才没这么多花花心眼子,否则都开业这么长时间了,怎么可能才提出来?
看来老娘又要起妖蛾子了,所以才去捅咕周娘,拿她说话,这就是大冬天闲的。www.biqugetν
她两条胳膊交叉抱着肩膀,轻笑道:“说吧,你肯定有后话,不然操这个心干啥!”
牛素芬往前蹭了蹭,一条腿盘着,另一条腿搭在了炕沿下面,“我琢磨着吧,你老舅在大棚挺累的,老周家又没人能去饭店,能不能……”
“不能!”盛夏立着眉毛。
“你别打岔,听我说完……”
“不用说了,妈,咱能不能消停点?大棚那边一个月给我老舅开80块钱,赚的都快和我一样多了,咋滴呀?还不知足?”
“你再去看看其他那些乡亲们,哪个不是在家躺着呢?要不就是天天出去耍钱,大冬天的去哪儿赚钱?”
“也就是二哥大度,去年我舅那么坑他,还一样用他,就凭这一点,你就偷着乐去吧!还想让他去二哥饭店?”
“去干啥?收款当老板?当监工?他识几个数啊?自己都管不明白呢,还想管那么大的一个饭店?”
“想什么呢?”
“你个死丫头,”牛素芬被她喷的恼羞成怒,光着脚下地就去掐她,“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那是你舅!是你妈的亲弟弟!”
盛夏也不躲,任凭她掐,“怎么就往外拐了?我舅他不是姓牛吗?也不是我们老盛家人!”
一句话怼的牛素芬涨红了脸,
“再说了,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您老人家现在姓盛好不好?这要是放过去,你连名字都没有了,得叫盛牛氏!”
“等我嫁给二哥,就是他老周家的人了,怎么就胳膊肘往外拐了呢?我这明明是提前往里拐好不好?”
牛素芬暴怒起来,厉声大吼:“盛建设!这就是你闺女?!你管不管?”
盛建设放下了手里的书,无奈道:“我管啥?我觉得姑娘说的挺对……”
“我……?你……!”牛素芬彻底抓了狂,摸起炕上的扫炕笤帚就往炕里爬,劈头盖脸地往盛建设头上打。
“你这一天天的就知道看!看!看!”
“再就出去喝酒,猫戴帽子是朋友,狗戴帽子也是朋友!家里的事儿一点不管,油瓶子倒了都不伸手扶一下,你就不能帮我说句话吗?”
“……”
盛建设扬手拿书挡着,知道她这是整不过姑娘了拿自己撒邪乎气,也就没反抗,任由她打。
盛夏见母亲撒泼,出手更是雷声大雨点小,转身就走。
牛素芬眼角余光见她走了,扔下笤帚盘腿坐在炕上就嚎了起来,两只手还用力拍着炕席“啪啪”作响,“你个小没良心滴——呀!我咋就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啊!哎呀——我滴个妈呀——”
盛夏扭身又回来了,牛素芬哭声戛然而止,怔怔看着她。
她扒着门框笑嘻嘻说:“妈,你就别又是秧歌又是戏的了,我再说一次,别掺和二哥的事儿!他愿意给的,你就笑呵呵接着,说不说谢都没人挑你理!他不给的,你老人家就别惦记,更别痴心妄想!”
“睡觉去喽——”
说完转身,蹦蹦跳跳回了屋。
“我滴个——妈呀——我咋生了这么个玩意儿啊——”
牛素芬悲从中来,这回是真哭了,闺女大了,真归拢不住了。
盛建设愁的把书盖在了脸上。
——
周东北坐在郝忠海的自行车后座上,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
“你小子干啥呢?磨磨唧唧两个多小时才出来!”
周东北洋洋得意起来,“你说干啥?”
“不是吧?”郝忠海惊讶起来,“你小子得手了?”
周东北这才想起了一件很严肃的事情,伸手就掐在了他腰上,只不过他戴着棉手套,郝忠海还穿着公安棉大衣,根本掐不到肉。
“我告诉你,结婚之前你小子不能打我姐主意!”他很严肃地喊了起来。
郝忠海有些尴尬,支支吾吾,“我、我倒是想了,你姐死活不让啊……”
“靠!”周东北见掐不疼他,扬手用力捶了他后背一下,恶狠狠道:“想你都不能想!”
郝忠海一声长叹,“你这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太霸道了!”
周东北笑了起来,“哥们就这么霸道!”
自行车上了小木桥,他说:“年前我想去趟讷河……”
郝忠海知道他是要去看刘老六,“这么远,你能有时间跑啊?”
“远不远都得去看看,我还一趟没去呢,说不过去!”
他又继续说:“你不知道,当年六哥给我补数学,每周往我家里跑好几趟,一补就是好几年!”
“妈给他拿过几次钱,可他说啥都不要!后来没办法,我妈就拿些小米子,又或者我爷送过来的白面,给他家拿过去!”
“每年秋天,她都多晒出来一些豆角丝、茄子干和萝卜干啥的,也往他家送。”
“那时候穷,家家户户都一样,好长时间吃不到一点油腥儿!有一次六哥在小兰河抓到了一条水耗子,就在河边烤着吃,晚上来家里补课,还没忘了给我拿过来半只……”
说到这儿,他长长叹了口气,“六哥是老实人,也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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