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老人一直有句口头禅:猫来穷、狗来富、猪来头上顶白布。
因此,陈翠花对小白的‘上门’非常喜悦,更别提这事还让死对头王爱凤感到挫败。
陈翠花喜得晚饭给大大、小白都加了两块白肉。
好姐看得心疼,她噘嘴,“咱节约点吧,奶,好姐的小钱包瘪瘪的啦。”
“小财迷,”陈翠花轻轻戳她脑门儿。
“就知道在奶面前装穷,在你们妈妈面前一个比一个大方,好像咱家有万贯家财似的。”
好姐吐吐舌头,“农哥说,再穷不能穷妈妈!”
陈翠花:“……”这话是不是有哪不对,农农可真会洗脑。
接下来,直到安小芸回来前,出现在陈翠花和孩子们面前的方刚都失魂落魄,心不在焉的。
陈翠花嘴上把他当便宜儿子,孩子们看似不怎么关注他这个老父亲,但实则都对他这个状态表示担忧。
方策非常认真的拉着他解释。
“我们在安排妈妈去南京听舞台剧前,在人员选择上,也认真考虑过你的上班时间,你没假期是第一,其二,生产彩电是关键时候,厂长不放人,所以才没用你,爸,下次有机会,路子叔的位置一定是你的。”
路子叔的位置,不就是保镖吗?
他就是个保镖命。
方刚抹一把脸,话语中都透着心酸。
“你们至少提前告诉我一声吧,我不想当最后一个知道我媳妇去哪的人。”
方策眨眼,“早知道晚知道都是要知道的话,晚知道,悲伤和不舍就能更少一点了。”
方刚:“……是吗?”
“从时间理论上来说是这样,”方策皱皱小眉头。
“但爸你要是想早点知道,下次我们商量好会提前告诉你,前提是你不要阻碍妈妈,妈妈是有大志向的人,前途一片光芒。”
是是是。
当妈的是个宝,当爸的是棵草。
方刚叹气,打算上班去,还被方策拽住,鼓励。
“爸,上班打起精神,你是最棒的!”
“……行。”
他有一个合理的怀疑,学学这是怕他精神不好,工作没了,收入没了,所以才勉强来一劝吧。
有爱,但不多的样子。
——
只有方刚一个人在家伤心,另一边,安小芸三人过得可开心。
他们坐火车抵达南京后,马不停蹄的去大剧院。
因为票稀少且昂贵,再加上路子和农农自觉没有文化素养,所以只有安小芸一人进去看。
方农在门口掏出票,让工作人员检查完毕,再对安小芸挥手。
“妈,你快进去吧,等你看完了出来就能见到我和路子叔,你别乱跑,别随便和陌生人说话,知道吗?要注意安全。”
这比安文柏同志还要老父亲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安小芸囧,她忽略周边各种扫过来的好奇目光,硬着头皮。
“我知道了,你要跟着路子叔,有事记得找公安叔叔。”
“恩恩,快去吧。”方农挥手,坦然自若,“我门儿清呢。”
安小芸再和路子告诫几句,匆匆进去了。
看见妈妈身影消失,方农仰头看路子叔,眼底难掩兴奋。
“路子叔,走,咱有三个小时只属于咱们男人的自由时间!”
路子瞳孔地震,“你……你你你想……想……干干啥!”
方农摆手,迈步走前头,“我能干啥?我就是去看看这边有啥赚钱的行当,找找灵感挣大钱~”
他叶叔为钱走深圳,他农哥为妈闯南京。
别说,这世界上缘分就是那么巧,方农和路子问着路去附近最热闹的夜市,观察一阵,就在这看到一个意外之人。
殷承。
之前被四房方勺和白薇收养,给方小锦当哥哥的流浪儿。
方农上次听说有关他的八卦:是白薇回老家和人抱怨,说殷承卷走她家所有有价值的东西,报警也找不到踪影。
殷承就是个恩将仇报的小偷。
没想到小偷竟然来南京了!
彼时,人来往往中,方农瞅着长高许多的殷承正大声招揽客人。
“南京特产雨花石,雨花石,一块钱两个,通选,小孩子不骗人,都是正规雨花石哟,
还有云锦,名锦里排名第一的哦,搁古代是皇家御用贡品,送老母亲送媳妇儿首选,排面,大气,只要三十块,三十块……”
他摊前围着很多明显是来旅游的外地人,生意挺好,殷承一直往面前的兜里放钱,笑得喜气洋洋的。
方农盯着多看几眼,路子问,“咱……咱去别别处买买?”
难得来一趟,总得买点什么回去送给卢月和孩子们吧。
方农直接转身,“走吧。”
他们去另外一条街,路上也看见几家卖雨花石和云锦的,但很明显没有殷承那边好看和精致,也不会宣传。
方农由衷感慨,“殷承要不是小偷的话,他做生意的头脑挺好的。”
“你……你想……想和他当……当朋友?”路子卡顿着问。
却见方农第一时间摇头,“不,他是小偷,随时可能偷我坑我,我不和这样的人当朋友,太危险了。”
路子深以为然的点头。
两人闲逛间,路过一个白发老婆婆的摊前时,方农轻‘咦’一声,蹲下身,仔细观察。
“老婆婆,你这个团扇好好看,是什么?”
此时,方农拿起来的是比成年男人手掌稍微大一些的花型团扇。
扇面上绣着鸟和花朵,栩栩如生,色泽光丽灿烂,美如天上云霞,精致绝美,比殷承那边卖的好看许多。
白发老婆婆笑出褶子,热情介绍。
“是老婆子自己织的云锦,好看吧?小朋友。”
“好看。”方农真心实意的点头。
“我妈妈、奶和妹妹肯定会很喜欢的,老婆婆,这个多少钱?”
漂亮的东西,女孩子都喜欢。
老婆婆伸出手,比划出两根手指头,“四十。”
好家伙,比他爸一个月工资还多四块。
而且殷承那边才卖三十呢。
方农出于节约本能,开始砍价,“老婆婆,我看那边很宽的一块布才卖三十呢,这个团扇这么小,却那么贵……”
老婆婆有点着急,忙解释。
“他们都是伪造的,我织的是真云锦,云锦只能纯手工弄,你看,我扇子上的这只鸟,用了十几种彩线,才漂亮又好看,
这门技术都快要失传了啊,要不是我孙女需要钱治病,我不会拿出来卖的,四十,亏了,哎,这些可以留给我孙女当嫁妆了。”
想起伤心事,老婆婆摇头叹气,极为惋惜。
方农眼睛毒,脑子也精,他相信自己的直觉:老婆婆不是坏人。
他稍稍思索了下,便没再讲价,而是买下团扇。
老婆婆还摆着两块云锦手帕,方农买一块,路子买一块。
给钱时,老婆婆感动得眼眶中都蓄积泪水。
“哎,国家开放,时代发展,骗人的也越来越多了,好多人辨别不了真云锦,买的都是假的,我们织的真的,因为太贵没人买,哎!没落了啊,我奶奶那一辈,是给宫里做绣品的,那才是鼎盛时期啊……”
方农耐心听她说完,好奇,“卖三十的那种是什么锦?看着也好看。”
老婆婆摆手,“那种就是这会看着好看,买回去用不了一年半载就会全部褪色,布料发烂,哎,我孙女不小心听到过,他们买两台机器,大量生产,一块布的成本不足一块钱。”
……
不足一块钱,卖三十的天价。
暴利啊!
分开后,方农和路子感慨,“看,他不仅是小偷,还是骗子。”
路子老实,“但他……他挣得多……”
一晚上卖二十条云锦,都能挣六百左右。
一个月都当万元户了。
路子从未见过这么赚钱的小摊贩生意,说实话,方农也是。
方农抿嘴,“我妈说了,昧着良心的钱不能挣,我是听妈妈话的好孩子,我不干欺骗消费者的事,不然以后妈妈就不爱我了。”
路子:“……”还好有你妈可以管着你,不然我怕你比殷承更黑心。
两人继续逛,买了些吃的,找到一个小孩子买一小口袋的漂亮雨花石,才回大剧院找妈妈。
安小芸出来的时候很兴奋,她也不管方农和路子听不听得懂了,眼睛几乎在发光般。
“不虚此行,这一趟真是不虚此行,农农,路子,我们国家民族古典舞蹈真的太好看了,那都是瑰宝,国之瑰宝,太艺术了,太有特色了,若不是担心歌舞团的演员们会累,我真希望他们每个城市都跳一场……”
方农今年十岁,他对国家瑰宝,民族古典艺术始终不是太热衷。
但是看妈妈如此,他仰头,认真询问。
“妈妈,我们国家珍贵的东西,我们应该保护好,不能让它失传,是吗?”
“当然!”安小芸不假思索。
“那都是我们中华民族五千多年历史孕育的结晶,农农,我们出生在这片土地上,就有这份义务,要把珍贵的好东西都尽量保存下来,让我们的后代看见。”
方农若有所思,“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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