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底,何大娘带阳阳时摔过一跤,住院一个月。
出院后,她身形明显消瘦,精神不如往昔。
叶天朝一直‘开疆拓土’的赚钱,突然意识到亲人的苍老,他幡然悔悟,及时刹停脚步。
他挪出时间,带着亲儿子阳阳,陪伴奶奶。
但生老病死,不由人控制。
正月十五夜晚降温,正月十六一大早,林曦月便把阳阳送到方家。
“阳阳他祖祖一大早情况就不太好,天朝送去医院了,婶子,麻烦你帮我带带阳阳。”
陈翠花立马答应,“行,交给我,阳阳挺乖,我能带,你们好好照顾你们奶,身体重要。”
林曦月苦笑,急匆匆的走了。
她得先去学校请假,再去医院接应叶天朝。
因为这出,一大早,方家的大人们吃早饭时闷闷不乐。
方大炮、方策、方农、方蛋蛋知晓发生什么事后,也默不作声。
不懂这些的好姐只管顾着阳阳。
她学奶和妈妈平时哄自己的样子,拍拍阳阳后背,又摸摸他软毛,嗓音稚气。
“咩咩,慢慢吃,你吃不饱的话,好姐拿压岁钱给你买好吃哒。”
压岁钱的一部分是咩咩的,所以是取之于咩咩,再用之于咩咩。
阳阳一岁三个月,目前正学说话。
他坐在摇椅里,白嫩嫩的小肉脸全是兴奋,他挥舞着藕节般的手臂,口水和话语齐出。
“好……好……好姐!”
好姐欣慰脸,“哎!乖。”
坐好姐旁边的方刚看着这幕,心里不是很得劲。
他轻咳一声,试图引起闺女注意,“好姐,他流口水,你当初学说话的时候都没这么邋遢。”
好姐仰头,眼睛亮晶晶,好奇,“真哒?”
“嗯。”方刚夸起自己小棉袄,毫不吝啬。
“你特别乖,每天都是一副兴奋样跟在你奶身后,不乱流口水也不馋吃的。”
说着他还嫌弃的看一眼大眼萌娃阳阳。
也不知道阳阳听懂还是没听懂,他伸手擦口水,但莫名越擦越多,场面越来越崩溃。
好姐默默离他远一丢丢,皱皱小鼻子,靠近爸爸。
旁边陈翠花拿帕子帮阳阳擦脸,没带好气瞪自己倒霉好大儿。
“男娃和女孩能一样吗?女孩都要乖点,男娃皮死,你怎么不说你一岁的时候还抓屎吃呢。”
?
方刚脸色僵硬,他哑声,“妈……”
你是我亲妈!
桌上其余的人已经呆住,随后迫不及待。
方大炮睁大眼,“真的?爸还干过这么恶心的事?”
方策尚能保持镇定,“书上说那年头条件差,爸应该是饿了。”
方农嫌弃脸,“妈,你别和爸打啵了。”
方蛋蛋眼里闪烁着兴奋,“爸,屎啥味儿,好吃吗?狗屎和人屎的口味不同吗?”
好姐离爸爸远更多,靠近阳阳。
她没说话,眼神却似有千言万语——嫌弃。
方刚受大伤,他捂住胸口,脆弱的眼神看向身边的安小芸。
安小芸忍着笑。
“咳,你们爸爸一岁时候的事,老早了,如果真嫌弃的话,你们都不能出生,所以你们要嫌弃爸还是要把自己塞回妈妈肚子里?”
这选择题好做,几个小孩都不再发难。
早饭后,大家飞速散去,方刚觉得他们有嫌弃自己的意图,他求安慰。
安小芸直乐,“谁让你说阳阳邋遢,这叫一报还一报,吐槽一岁小孩流口水,你说你善良吗?”
方刚‘不知悔改’,“看不惯他和我闺女关系好。”
“他才一岁。”安小芸手指戳他脑门,教训。
“而且也不是他自愿要来我们家的,这不是何大娘身体不好吗?你啊你,说话做事前不要只想着你宝贝闺女。”
方刚连忙认错。
两口子想起何大娘的病,都有些忧心忡忡,他们商量今天下班/方学后去医院看望。
但看望解决不了任何事,在衰老面前,连医生也束手无措。
正月结束,何大娘离开人世,叶家举办丧礼。
老式丧礼,直系亲属头戴孝帽,血缘不近但关系好的亲属手臂上用别针别孝布。
好姐过去时,见阳阳戴孝帽。
她仰头,“小姨,好姐也要。”
林曦月一愣,懂事的方农眸中含泪,眼巴巴。
“我也想戴着为祖祖送别。”
方大炮更咽,“我也是!祖祖对我好,我就是她的大孙子!”
陈翠花拍他脑门,“什么大孙子,她大孙子是你叶叔,你是大重孙!”
她叹口气,“天朝,曦月,我们都戴上吧,送你们奶最后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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