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光鲁莽地闯进房间,柳生被晃得咪了咪眼睛。侧身向窗台下看去,葵坐在墙头手中举着一面小镜子。
见他看过来,指了指身旁的猫咪,又指向外面。柳生心领神会,跟妈妈说了一声后匆匆跑出去。
“我和橘太郎来看你啦!”葵笑眯眯的。
“那么,去哪里呢?”柳生接过她怀里的猫咪,搔了搔它下巴,猫咪舒服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呼噜声。
“公园吧?我想去坐船。”
“好。”
两人边走边聊,柳生不经意说起最近的网球比赛时,葵故作镇定地朝前走去,步履却偷偷加快把柳生甩在后面。
柳生看见她近乎僵直的背影笑出声,葵只能很不好意思地小跑回来。她将手背在身后,深呼吸两下直视着柳生眼睛,“我进入决赛了!”
柳生镜片下的目光温和地看着她,“恭喜,那么下次比赛我能来看了吗?”
葵开始参加比赛了,但在前几场比赛时不许柳生参观,也不让他看自己练习。
“还不够好…”她在这方面有着奇怪的坚持。
所幸柳生不是固执的人。寻常朋友间可能会因为这种事闹别扭,但奈何柳生耐心好得出奇,也很快地等来了机会。
“下次,和安娜一起来吧”,葵对柳生发出邀请。
“我的荣幸。”
秋天的阳光暖烘烘的,就像炒栗子散发出的热气。女孩粉白的小脸像甜奶油馅饼,感染周围连空气都变得甜丝丝。
橘太郎窝在葵腿上,很是熟练地开始踩奶,在葵的手指揉搓过它下巴时,缓慢地冲她眨眼睛。
一番享受后,爬上葵肩膀,神情严肃试探着伸头,下秒就被葵抵住脑袋“人类是不需要舔毛的啦!你啊,为什么在这方面这么固执。”
橘太郎昂着头和葵对视,琥珀色的瞳孔像一朵盛开的向日葵,中心藏着黑色花蕊。良久,妥协地发出一声近似无奈的叹气,毛绒绒的脑袋蹭了蹭她脸颊,放弃了替她舔毛的想法。
柳生目睹全程,表情无语又想笑,“我怎么觉得它是把你当自己孩子了?”
猫咪尾巴若无其事地摆动,在葵伸手时极快往左一倒,令她抓了个空。又在她泄气后晃晃悠悠着用尾巴尖扫过她手背,引起一阵酥痒。“这真不是大猫拿尾巴逗小猫玩吗。”柳生心想。
葵笑嘻嘻地把脸埋在它腹部蹭来蹭去,“真的吗?那么我就是神奈川的猫咪公主了!因为橘君可是这片区域的王哦。”
女孩快活地乱叫着称呼,橘太郎被迫翻过身肚皮朝上,不适地伸出肉垫抵了抵她的脸。在葵发出小猫一样咪嗷咪嗷的细细尖叫声后停下了抵抗。
等玩够了两人一猫才往湖边走去,小孩子的叫喊声歌声被风夹杂着忽近忽远。
秋天是旅游的好时节,低矮的草丛间是盛放的风铃草和野菊花,香风习习犹如梦境。
葵和柳生面对面坐在脚踏船上,红色枫叶飘浮在水面伴随涟漪打转。橘太郎卧在船头呼呼大睡,肚皮微微起伏着。
风中传来钢琴声,断断续续像一个指头一个指头按下去的,葵轻轻跟着哼起来,是致爱丽丝。
离岸边很远了,他们乘坐的天鹅号像湖水中的一个小白点,葵感觉到一阵空旷带来的恐慌,就好像他们正在被水流放逐到人烟罕迹的地方。
“如果我们流落到孤岛,该怎么办呢?”她有些失落地低头。
柳生默默思考了一会儿,“那么你就是鲁滨逊,我是星期五。”
“可我不会种粮食,不会编织藤条,甚至没办法在没有电的晚上睡觉。”葵更难过了,她无法想象自己离开文明社会独自生存。
“但是你有星期五,两个人总能比一个人生活容易”,柳生语气轻快道。
“唔…”葵觉得他的话有些道理,
“可我要怎么从一群野人里找出你?”
“没关系的,你已经找到我了。”
他的眼睛像一簇簇生长在月光下的龙胆花,泛着温柔的磷光。葵被他注视着,有种难以言说的忧伤和落寞。
砰的一声响,船撞到了礁石,到岸了。
柳生率先跳上台阶,然后转身冲葵伸出手,“来,我们去吃棉花糖。”
葵刚准备弯腰抱起橘子太郎,他就纵身一跃上去了,葵只得拉住柳生的手。
他的手比她大了一些,骨骼也更坚硬,指甲饱满修剪得很整齐,是个格外整洁爱干净的男生。
葵手心指节有几处茧,那是她常年握拍留下的。温热柔软隐藏着力量,犹如她本人的写照。葵的平衡能力很强,不等柳生扶她就站稳了。
其实他也不必伸手的,练习网球的葵身体素质比同龄人还好。
但他为什么不能拉住她的手呢,柳生反问自己。
她不是鲁滨逊,她是我的康贝聂拉。柳生听见心底的声音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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