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公共休息室的第一件事就是就抓起露西和凯特琳，恼羞成怒地质问他们为什么不提醒我头发没扎好。
“挺漂亮的啊。”凯特琳一脸懵逼。
露西仔细看了看我肩颈处，迟疑着捏起那一小缕金发：“你说的是这个？”
她莫名其妙地看着我：“就这么一点儿，还被你压在衣领下面，谁能注意到。”
我第一次扎头发以失败告终。
深受打击。
我觉得我的变形测验分数高不了了。
运气守恒定律终于对我下手了。
…………
麦格教授还是给了我一个e。
据说这次测试给分普遍宽松，仁慈的麦格教授还是不忍心让我们拿着不及格的成绩单回家过圣诞。
还有一个周就要放寒假，凯特琳越来越焦虑，好几个晚上都从噩梦中惊醒，接着缩在被子里啜泣。
她频繁收到家里寄来的信，抖着手拆开，扫上一眼就立刻受惊一般扔到一边。
她是我们这一级的级长，但最近开始恐惧巡夜，跟拉文克劳的级长把巡逻换到了下半学期。
她很要强，所以这些事情从来不跟我们说。
她强颜欢笑，以为自己瞒的很好。
我们确实也谁都没有戳穿她。
…………
我的好运一直持续到了放假前的最后几天。
我清清楚楚的记得，那天是个周二。
雏菊傍晚才帮我把暑假买好的那些圣诞礼物带到学校，它看上去累坏了，并且十分后悔因为几块奶油烤杏仁接下这份苦差事，因此它对着我扑扇翅膀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还大摇大摆地叼走了我打算当零食的奶油土司。
我和露西晚上呆在图书馆写黑魔法防御术的论文，顺便预习周四要学的守护神咒，一直到快要宵禁才离开。
我就是在那个时候遇到结伴回公共休息室的波特和伊万斯的。
六年级的波特跟从前相比变了许多。
一个暑假过去，他似乎又长高了几英寸，皮鞋乌黑发亮，衬衫扣子规规矩矩系到第二颗，头发虽然还是一副凌乱样子，却明显看得出他早上好好梳过。
那个一向不服管束的少年，不像小时候那样以凌乱叛逆为荣了。
波特稳重了许多，他们和伊万斯的关系也有所缓和，他不怎么在大庭广众之下邀请伊万斯夜游或者出去玩了，同样，伊万斯也不怎么和他针锋相对了。
我甚至不止一次见过他们并排坐在图书馆里复习，伊万斯面前摆着变形，波特面前摊着魔药。
他们有时互相请教，有时候伊万斯会指着波特魔药论文怒不可遏地把他训一顿，然后他们两个再一起被平斯夫人赶出去。
六年级这种互助小组并不少见，凯特琳在魔药课上还跟拉文克劳没说过几句话的男同学一组呢，每次她做完小组作业回来都不安地告诉我们，她的搭档话太少，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交流。
所以我屡见不鲜。
谁都知道格兰芬多的詹姆·波特喜欢莉莉·伊万斯，同样的，谁都知道伊万斯对他没有兴趣，她行事干脆利索，一向拒绝的毫不留情。
但是五年级，很多个胡思乱想的夜晚，我有时候会忍不住想。
大概伊万斯总有一天会答应的吧，毕竟那可是詹姆·波特。
客观来说，他们很般配，一样的聪明优秀，一样的骄傲自信，还分别是格兰芬多的级长和魁地奇队长。走廊里，课堂上，球场上，他们站在一起的时候，像是金光闪闪的狮子，勇敢无畏的战士，锋芒毕露的宝剑。
很少有人不认识他们，很少有人不喜欢他们。
他们很像，而很像的人总是相互吸引。
“所以呢？你什么时候能答应跟我出去玩？”波特满怀希望地问伊万斯。
我知道他最近表现很好，变形测试毫无疑问地拿了一个o，魔咒和黑魔法防御术也不在话下，魔药似乎也逐渐开始名列前茅。
他上个月在魁地奇比赛中狠狠出了一次风头，格兰芬多凭借二百二十分之差，彻底让拉文克劳无缘今年的魁地奇杯。
虽然他还是夜游，闯祸，违反校规，但他确确实实不怎么找西弗勒斯·斯内普的茬了。
“看你表现。”我听见伊万斯这么说。
她狡黠地笑：“要是你期末能在所有科目都拿到o，并且不欺负同学，不在走廊上乱施魔法，不动不动就跟女孩子们耍帅——”
“那我就考虑一下。”
她这么说。
原来伊万斯真的喜欢他，我迟钝的想。
运气守恒定律原来应验在这里。
我恍惚着回了寝室。
空荡荡的寝室里没有人也没又灯火，我摸着黑把床底一个上了锁的箱子拖出来，然后从今年的礼物堆里抽出一个小包裹丢进去，发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呆。
我清晰地记着这个晚上。
那天天气很好，凌晨下的一场雪还未融化，故而月光洒下后的校园银装素裹。
那天的风也很温和，带来湖水和泥土的气味，总而言之，是个漂亮又浪漫的晚上。
我看着那些堆放许久的礼物，包装整齐精致，裹着漂亮的缎带，多年后的现在我都能凭着大小和包装纸的图案一眼看出里面是什么。
我其实很想去告白。
大大方方地走到他面前，把那些没寄出的信和清单递给他看，然后告诉他，你面前的这个人，用了大半个青春去喜欢你。
不明就里，小心翼翼地喜欢你。
很久之前我就想过这个场景，想过很多次。不是为了寻求一个可能，只是为了给这段和这些礼物一样从没见过光的感情干干脆脆点上一个句点。
我总希望这个时候的自己是体面而漂亮的，不死缠烂打，也不自怨自艾，毕竟喜欢上詹姆·波特是我一个人的事，他是那么优秀耀眼的一个少年，喜欢他是一件让人骄傲的事情。
只是我知道我们不可能。所以谁都不知道，最亲密的闺蜜，家人，谁都不知道，我藏的很好。
所以算了，我想。
那天我睡得很早，却很久都没睡着。
我也没有哭。
我其实没有什么撕心裂肺般的痛苦，不过算得上有些难受，只是觉得有些空落落，有些不知所措的茫然，还稍微觉得有一点委屈。
就一点点，要么就太无病呻吟了，我告诉自己。
因为我始终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这段喜欢，它甚至算不上一段初恋，它甚至还没有开始就面临结束，它甚至不可能拥有一个开端。
自始至终也只是我一个人的轰轰烈烈，我一个人的黯然退场。
我睁着眼睛，盯着圆窗外的浓云和月亮看。
我似乎早就下意识觉得会有这样一天，只不过我一直以为会在很多年以后。
我甚至想过，莉莉答应他时我们大概早已毕业，我会在赫奇帕奇的偶尔的小聚中听到这个八卦，然后装作漫不经心，或者真的不怎么上心地随口调笑一句，“他们真的在一起了？上学的时候我还以为莉莉不可能喜欢他呢”。
甚至总有一天，有人问起来的时候，我可以笑着这样讲。
我喜欢过一个男孩，他聪明帅气，正义感爆棚，是我们那一级的学生会主席，成绩优秀，幽默风趣，球打的很好。他是人群中最明亮的中心，人缘好的出奇，但偶尔也泛点傻气。
后来，他跟全校最优秀最漂亮的女孩组成了家庭，有两个可爱的孩子，想到他们时，幸福会从他眼底溢出来。
我祝福他们。
那时候我觉得自己一生都不会忘记这段不为人知的心动，我也的的确确记了很多年，以至于后来，想起初恋和十五岁，就会想到魁地奇、恶作剧、凌乱的头发和漂亮的变形术。
我消沉了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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