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星贝第一次见在自家超市,走平地,把脚崴到人才。
骨科医生不以为奇:“他还好,只是普通内翻崴脚,上一位患者,左脚绊右脚,自己把自己扭成了麻花,内侧三角韧带伤的不轻。”
“虽然很同情他,但我还是忍不住想笑,”罗星贝尽量让自己不笑出声。
“这样的事情很多,急诊一天能接收好些个……”
骨科医生化身段子手,幽默风趣地讲他收治过的患者。
罗星贝听的津津有味。
骨科医找到了忠实观众,一口气说了很多。
罗星贝每次都笑得前仰后合。
她是真开心,笑起来也是真好看。
骨科医生:“喜欢的话,不妨加个联系方式,欢迎随时骚扰。”
“可以。”
“你也是医生?”骨科医生从罗星贝社交软件上的动态得知,她在明海工作。
“嗯,心内的。”
“我有个同学也是心内的,缘分……”
“咳咳,”丁伯昂长腿一伸,打断他们火热聊天,“两位大夫,我,患者,稍微照顾一下当事人的感受好吗?”
骨科医生戳了戳他肿胀的脚踝。
丁伯昂疼得龇牙咧嘴,他转过头去,没让罗星贝看见,蚊子似的嗯哼两声。
“轻点,轻点。”
“肿没消下去,继续冷敷十分钟。”
骨科医生返回座位,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题。
丁伯昂窝火,但又不能表现出来。
他歪头捂胸,做西子捧心,装病弱:“罗医生我心脏疼。”
“怎么个不舒服?”
“我也说不清……”
痛苦呻/吟,好像下一秒就不行了。
骨科医生不再说话。
罗星贝借来听诊器,一手扶着耳挂,一手挪动听诊头,专注且仔细地寻找病因。
周围安静到出奇,过路护士,好像都不自觉放轻了脚步。
听诊器内传来的心跳声,亢进且有力。
一般人在兴奋或者紧张情况下,会出现这种情况。
罗星贝抬眼看向丁伯昂。
满脸得意又欠揍的表情,排除紧张。
丁伯昂心虚,刻意回避眼神。
“那什么,罗医生,”他摸着鼻头,厚着脸道,“我的心不在左边。”
“不在左边?
“嗯。”
“在哪一边?”
“在你那边。”
“……”
“……”
罗星贝,骨科医生,一整个无语住。
她取下听诊器,恰腰与其对视。
丁伯昂眯眼贱笑。
“没事了?”
“好着呢,对不起罗医生,刚才我犯了个错。”
“什么错?”
“爱你不知所措。”
“……”
罗星贝将听诊器放回原处,平复三秒情绪。
她真想打的他手足无措,惊慌失措,不知所措。
丁伯昂提醒自己不能太过分了:“罗医生别生气。”
“没生气,我……”
“遇见你,花光了我所有运气。”
简直了,土味情话,太上头。
周围空气都跟着尴尬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骨科医生笑趴在办公桌上。
丁伯昂本意可不是逗他开心。
他还想说点什么,嘴巴刚张开,就被一只洁白的小手给捂住了。
罗星贝:“你别说话。”
柔软略带冰凉的触感,通过双唇,传递到大脑神经系统。
过电般的感觉,令他头晕目眩,全身发麻。
丁伯昂可太开心了,如果背上有翅膀的话,他能当场高兴到起飞。
罗星贝回头问骨科医生:“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需要开药吗?”
“不用,回家后减少患肢活动,48八小时后热敷,消肿后过几天就好了。”
“多谢。”罗星贝示意丁伯昂收回长腿,准备回家。
“有时间多联系,”骨科医生晃了晃手机,“论文方面的问题,可以随时找我。”
丁伯昂幽怨地看着他。
图谋不轨,真是让人头疼啊,啊啊啊……
惨叫声响起。
他过于关注罗星贝被搭讪,忘了自己现在是个瘸子的事实,脚刚挪下病床,一个重心不稳,又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脚。
二次创伤。
从瘸腿到坐轮椅,只需四个字:醋意横生
翌日。
s市艺术馆,天才画手赵星光,被新闻媒体工作者围了个严严实实。
采访时间,已将近半个小时。
他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小助理了然:“那么,今天的采访到此结束,请大家跟我移步休闲区,工作人员特意准备茶歇和甜品,供各位品尝。”
人群散开,剩下罗星贝跟丁伯昂在对面,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罗星贝:“明星画家,的确很有排面。”
丁伯昂不屑:“我以前比他更有排面。”
差点忘记,他打职业赛那会儿,要多风光有多风光。
赵星光:“游戏大神,怎么就坐上轮椅了?”
丁伯昂:“天妒英才,小挫折而已。”
“噢~小挫折。”
“你要不要坐上试试,还蛮舒服的。”
不用走路,上车下车都有人抬,懒人福音。
坏处就是给罗星贝添了不少麻烦。
这一路上都是她在推轮椅。
所以,丁伯昂刚得瑟完,后脑勺就挨了一巴掌。
罗星贝:“生病还生出荣誉感了?”
“不敢,不敢,”丁伯昂委屈地揉着后脑勺。
“该!”赵星光领着他们到展厅参观。
能容纳上百人的空间内,摆着数量不多的图片,此次内容为少而精。
虽然如此,络绎不绝的参观者,仍能从画中引申出情感共鸣的点,从而驻足欣赏。
罗星贝不怎么懂艺术,看不出里面门道。
而粉丝们却能深深感受得到,所以赵星光一出现,就吸引了众人目光。
有个女孩悄悄走来,轻声细语请他签名,别人看到,也都纷纷围了上来。
罗星贝默默推出轮椅,带丁伯昂来到角落里。
“罗医生,你看,”丁伯昂指着头顶画作,“像不像那天花店门口的向日葵。”
“记不得了。”
口是心非,真记不得的话,肯定会先问‘哪天?’。
丁伯昂淡笑:“当时买的绿植呢?现在还活着吗?”
“活得很好,”罗星贝不仅能治病救人,还能把植物照顾的很好,“等以后退休了,我就回老家买块地,种花种菜,过田园生活。”
“我要跟你做邻居,”丁伯昂幻想着种十几亩向日葵,“每天蹭吃蹭喝。”
“交钱,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午饭交钱,早晚餐我给你做。”
“你竟然会做饭!”
“在学了,在学了。”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这在平时根本不可能出现的场景,让丁伯昂觉得很温馨。
感谢画展浓郁的艺术氛围,不懂艺术的人,站在画作前,都能被晕染三分诗意。
赵星光抬头,目光落在他们一站一坐的背影上。
炙热阳光被窗户打碎,泻落一地。
轮椅,人影斜斜拉长,一直延伸,铺展,最后拖曳在乳白色墙面上。
身后拱形浮雕门,好似穿越古老的岁月河流,抵达此处,将二人收入似水流年。
此刻,他们比任何一副作品都要美。
赵星光问粉丝借来纸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将线条,光线,人影描绘出来。
最后上色,收笔,一气呵成。
粉丝:“好像少了落款。”
所有人都知道,他有个小习惯,在画作底部涂小星星。
上学时养成的习惯,跟赵星光名字中的‘星’字,遥相呼应。
这幅画不需要,因为它只属于那两个人。
赵星光没有上前打扰,他站在远处,静静地欣赏面前美好时光。
“罗医生,你推我到处逛逛。”
丁伯昂双臂前伸,嘴里哼着‘噔,噔蹬蹬,’做预备起飞动作。
“可以,得加钱。”
“罗医生,越来越现实了。”
“我一直都显现实,是你滤镜太深。”
丁伯昂不可置否:“走起,走起。”
等了一下,轮椅没动。
“ready,go!”
又等了会儿,依旧没动。
丁伯昂回头,没看见罗星贝。
“罗医生,罗医生……”
人呢?该不会嫌他吵闹,丢下他不管了吧。
丁伯昂着急着从轮椅上下来,左脚刚接触到大理石地板,针扎的疼痛感便直冲向脑门而来。
“嘶……”
真t。
“你别乱动!”罗星贝从后面站起来。
“罗医生,”丁伯昂差点喜极而泣,“我以为你弃我而去了。”
“也不是没这么想过。”
“是什么让你回心转意?是爱,是希望……”
“是论文,是轮椅卡着不动。”
论文,丁伯昂反应了两秒。
很久之前,大叔跟他一个病房时曾提起过,他的病情相当有研究价值。
也就是说,他还有用。
被人利用,还能高兴到欢呼雀跃的人,大概除了他,再没旁人了。
可是为什么轮椅会卡着不动,坏了?
罗星贝纳了个闷:“你有厂家电话吗?咨询他们怎么回事。”
“哦,好,”丁伯昂打开购物软件,点开客服,刚准备发消息问询,赵星光就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陈晨,就上回吃实验药的小姑娘。
“怎么眼眶红红的,出什么事情了?”罗星贝拿出纸巾给她擦脸上泪痕。
小姑娘看着面前三位,他们都是好人,自己何德何能有幸遇上。
“我另一种药,可能吃不上了。”
她双联用药,一种为实验药,明海医院定期发放,一种药店购买,丁伯昂承担其相应费用。
“什么叫吃不上了?”
“太贵了,我买不起。”
“我出钱,药店向你第二次收费了?”
“没有,就是他们让我多拿药,我一次吃不了那么多。”
陈晨本就觉得亏欠丁伯昂,她不想多拿药。
药店为难她,让她多消费,甚至这个月拿药都一再延后,还有两天,她就要面临断药的危险了。
多亏赵星光买票让她来参加画展,不然按照陈晨闷不吭声的性格,只能干等着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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