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嘎吱。
我身体里的每一个骨头,都在发出难听的声音。
即便嘴角溢出了血,我也不曾低头。
不曾服输!
但眼前为了帮我拦住老喇嘛的张花旦,却已经遍体鳞伤,连着呕吐了几口鲜血。
看样子,他支撑不了太久!
而老喇嘛一旦杀了他之后。
下一个,必然是我。
在这之前,这个被我召唤而来的五猖兵马,仍然要我跪地认错,而不肯出面帮忙。
我最终的结果,一定是死。
“王八蛋……”
“我不甘!”
我咬牙切齿,四肢支撑着身躯,低头看着我写出来的每一个字,嘴里的血滴在了上面。
曾几何时,我和媚儿姐闯荡江湖,也不是没遇见过这种场景。
但那时面对的,都是会害怕、会恐惧的人,我尚能通过计谋,将一切的局势掌控在手。
而现在,我面对的却是不可名状的鬼神。
计谋,无用。
唯一的办法,就是比狠!
比谁更狠!
“有种,就弄死我!”
“来!”
“弄死我啊!”
我拼命大吼,眼神凶悍!
一只无形的手,始终按着我的脑袋。
可。
无论如何,我都没有半分低头。
哪怕骨头快要散架,哪怕脏器都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痛楚!
可我没想到的是。
身躯,终归还是支撑不住。
一阵阵的失力感,传遍了我的全身。
我……要晕过去了。
“不可……”
“不可能……”
我喃喃自语,嘴里溢出的鲜血,再一次落在了下方的每一个字上。
就在我即将一头栽倒在地的瞬间。
突然。
我感觉有一只手,拖住了我的下巴,将我缓缓扶了起来。
我先是一愣,随后瞳孔猛缩,不知哪来的余力,抬头往前看去,就见到身前,隐约出现了三道身影。
这三道身影,无一例外都身披盔甲,腰间挎着唐刀,朝着我齐齐拱手。
虽然根本看不清面目,但从他们的体型上来看,恐怕无一例外,都是旧朝的将士!
同时。
我的鼻腔,还嗅到了阵阵血腥味。
我骤然反应过来,这三个家伙,竟然都是开刀破血五猖!
所谓开刀破血五猖,算是五猖兵马中最为强悍的一种类型,他们无一例外都是上过战场,或者杀过百人以上的精壮大将。
一般来说,像我这种初次使用五猖兵马的人,想要召来开刀破血五猖,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这一类的五猖,性情极为高傲。
若非有身份、有名气,或者能以自身气运镇压住他们的人,根本不屑于帮。
就算帮了,也会有很大的代价。
而且。
但凡是旧朝的五猖兵马,都只会居于道观、庵堂、甚至是淫祠之中,有专业的师傅进行供养,通常不会应邀他人号令!
偏偏我用手谕,连着招来了三位开刀破血五猖!
那么不难猜测,要么是这附近有人养猖,要么就是这三位兵马,有任务在身,途中被我所招来帮忙。
不管什么。
他们这个动作,明显是要出手帮忙!
“杀了他!”
“灭去他身上的阴蛊!”
我二话不说,用鬼话讲出这两句话,然后指向了跟张花旦搏斗的老喇嘛。
三位兵马竟然同时点头,用鬼话回道:“得令!”
而后,咻地一声从身上抽出了唐刀,朝着老喇嘛劈杀而去。
那股令人心惊胆战的刀意,让我略微发颤,我连忙提醒张花旦:“喂!唱戏的!快让开!”
“快!”
张花旦明显没了多少气力,但听到我的话,还是挣扎着用出最后一点力气,往我这里冲了过来,扑倒在我面前。
我上去查看了一下,还有微弱的呼吸和意识,能救。
而后,我将目光看向了老喇嘛。
画面,极其血腥。
与阴魂、怨魂所战斗,我不是第一次。
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五猖兵马出手。
他们三人呈围杀之势,每一次出刀劈砍,就有一股强烈的阴气覆盖而下,将老喇嘛的身躯轻松大卸八块!
起初,老喇嘛凭借阴蛊的力量,还能够抵挡一阵,但落刀后的阴气越来越重,他根本抵挡不住!
不过区区十几秒的时间,整个身躯就变成了一堆宛若鱼干般的尸块,里面爬出了密密麻麻的虫子,朝着不远处那些还没流干血的卖武郎爬去。
最后,我亲眼看到他的脑袋里,跑出了一只长相类似于蜈蚣,却有着四个脑袋的蛊虫。
见过蛊虫的人都知道,最多不过蚂蚱大小,放在手里根本不惧威胁。
但这只蛊虫却几乎有我半条胳膊大,通体一片血红色,明显是吸足了血液进化而出。
如果继续让它借用老喇嘛的身躯杀戮下去。
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可想而知。
“杀!”
我二话不说,一声令下。
三位五猖兵马,毫不犹豫,刀尖齐齐劈下。
嗖!
那只蛊虫还想逃跑。
但下一秒就被劈成了一团血浆。
我重重坐在地上,紧绷着的身躯,终于可以停下来,大大松了一口气。
解决了。
总算解决了。
看着地上被我鲜血所染红的法坛,我写出的“猖檄”,却是一尘不染,仍然清晰无比。
我抬起头看向那三位五猖兵马。
他们没有任何停顿,解决完老喇嘛后,便走到了我面前,齐齐朝着我半跪而下,恭敬拱手。
像是在等待着我的下一步命令。
我知道他们的意思,有气无力对他们摆了摆手:“走吧,我也没这个力气写‘猖役令’了。”
“多谢!”
三人同时用鬼话回应,而后朝着北方迅速奔赴而去,很快便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从这个方向离去,多半是有任务在身。
但不难猜测,之所以愿意仓促停留看我一眼,恐怕正是因为我在“猖檄”上多写的那一句话,触怒了他们的威严,便想要让我跪下磕头,结果却被我的硬气给震住了,索性选择帮忙。
刚才他们选择半跪,便是在请求我不要写“猖役令”,让他们继续为猖百年。
要不说五猖兵马中,最重要的是这个“猖”字呢?
我没有非要跟他们计较,毕竟身为吃着香火的兵马,沿途出手帮我,其实也算是违反规定。
一阵凉爽的清风吹过,让我感到阵阵疲惫。
“爹,你看见了吗?”
我抬起头来,擦掉嘴角血液,笑呵呵看着头顶的月亮:“承业尊了祖训,没有磕头。”
说完这句话,我一头栽倒,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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