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疑现场有人想搅局,说不定此人是公家的人,想拖延时间,要不咱们先护送您出海?”
“为了安全起见。”
好一个安全起见!
王刀找出来的理由,的确是最好的阻拦方法,本来开阎王席就是违法的,搬出公家来,不走也得走。
孙宝山听到这话,也是微微点了点头:“那好吧,还是先离去,免得给诸位添麻……”
话还没说完。
边上那个戴着狐面具的女人,便自言自语了起来:“元霁蓝釉白龙纹梅瓶自打出生起,就是皇贵之命。”
“元朝时期,每一条生产线,每一个窑造,都被朝廷所管辖。”
“若想在瓶身上刻“龙”,得是京都里出去的窑造官,眼前这一尊龙纹瓷,从外表上看,几乎代表了当时最高的瓷器烧制水平。”
“可以说从三百六十度,每一个角度看,都没有任何差错。”
“但唯独有一个地方……”
这名女人冷笑一声,指向那元代龙纹瓷的下方,一字一句道:“它的釉色,不符合当代的情况,就是个造假的货!”
“简直胡说八道!”
她话音刚一落下,王刀便怒斥出声:“我王家在陵城盘踞二十年有余,经手的古瓷器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件瓷器更是我王刀亲自鉴定而出,绝不存在造假可能!”
“是吗?”
“那你为何不敢听我说完?”
女人毫不畏惧,语气更是波澜不惊道:“元朝烧瓷术的确鼎盛,还融入了不少创新,这种霁蓝釉梅瓶就是其中一种!”
“将其换做现代技术分析,它之所以能有霁蓝色,是因为加入了名为“钴”的呈色剂,这玩意有个很大的缺点,就是在施釉的过程中,必须先施白,再施蓝,否则就会导致烂釉!”
“这一点,你王家人应该比我更清楚,边上坐着的孙宝山,应该也比我更清楚!”
王刀还想张嘴反驳,孙宝山却笑道:“让她继续说下去。”
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
王刀和北驼魔,脸色都在抽搐!
那女人便大声道:
“元代瓷器都讲究三截成形,凹凸有致,犹如身材窈窕的美妇,才能体现美感!”
“为了能得到十全十美的生坯,窑造官就会用釉药将三截粘接,形成一个完整的生坯!”
“在场的江湖人士,相信都应该听过类似传闻!”
“这样就落下了一个坏处,因为是粘接的,成胎时的接缝会非常明显。”
“这时施釉的画作就极其重要了,一些窑造大师,会尽力用施釉的方法,来掩盖接缝的瑕疵。”
“这就导致一个最大、也最为隐蔽的缺点,接缝处的瑕疵是被掩盖了,但底部呢?”
“瓷器早已烧制成型,若想将底部的胎釉瑕疵掩盖,是根本不可能的,而且当时的窑造官,根本不会去处理底部的瑕疵!”
“在正常人的眼里看来,底部的瑕疵压根就不算瑕疵,既然是摆着不动的物件,何须多此一举呢?”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这元代龙纹瓷的底部,一定非常完整!”
“不信,你便打开让大家看看!”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我如遭雷击一般,顿在了原地……
不是因为这个女人的胆量,而是因为她的鉴定方法,竟然跟我之前一模一样,毫无差别!
她到底是谁?
某个知名、厉害的大考古学家?
亦或者,远近闻名,道上显威过的鉴宝天师?
否则。
为何仅仅通过远远看上一眼,就能够将这元代龙纹瓷看穿?
“你……”
听到这个女人的话,王刀一下子哑口无言,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跟开了电动玩具似的,不停地抽搐。
破了!
这个局,完完全全被破了!
而且,根本就没有挽回的余地。
要么,北驼魔当着众人的面,将元代龙纹瓷底部掀开,让大家看个完全,那样势必会暴露!
要么,就趁现在解散阎王席,赶走所有人!
但那,可能吗?
不可能!
因为这些江湖人士,都不是傻子。
这个女人说的有理有据,把元代前后的制造工艺,还有准确的鉴别标准说了出来。
这个底,不揭晓也得揭!
但北驼魔却无动于衷。
他站在原地,目光泛冷。
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权衡利弊?
应对方案?
我看不出来。
因为我的大部分注意力,都在这个女人身上,她见没人理会自己,便再次冷笑道:
“哪怕烧制这个赝品的人,将每一个步骤都想全了,却偏偏忽略了最不起眼的地方。”
“若是单从外表上看,这件藏品放在阎王席上,完完全全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它的釉质肥厚莹润,色彩浓艳透明,口沿宽平,颈细而短,肩部丰满,腹部更是浑圆至极,巧夺天工!”
“堪称每一寸,都做到了极致!”
“可既然是阎王席,花这么大劲弄一个假赝品上来,有什么意义呢?在座的各位难道不疑惑吗?”
周围的人,顿时你望着我,我望着你。
女子趁热打铁:“各位不妨设想一下,假设先前我没有出价,那么今天谁会带走这件瓷器?”
疯了!
完全是疯了!
她这句话一说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孙宝山。
就连孙宝山本人,都是略微一愣,然后笑着说道:“你们看着我干什么,难不成我今天……”
“是主角?”
女子接过话茬道:“你当然是主角了!身为首都最有钱的古玩收藏家,你身价百亿,是最好的目标!”
“不妨告诉你,这瓷器里面根本就没有什么风水阵法,有的只是一个能索人性命的怨魂!”
“你若是将其带回去,用不了一个月,你就会唯命是从,任人差遣,哪怕是将自己的财产全部给别人,也不在话下!”
“而想出这个计划的人,不正是站在台上的北驼魔大师!?”
说完这话。
女人猛地看向了北驼魔。
全场,一片死寂!
我额头已经冒出了冷汗。
心中,是又惊又喜。
喜的是,这个女人恐怕根本就不是什么江湖人士,她跟我一样,也是过来搅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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