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刀真正可谓迅若雷霆,势如龙虎,可惜这一刀终究没能直接要了对方的命。

    左右几位做见证的崔家族老们也不是吃干饭的,个个玄关九重天,哪能让一个年轻人在他们面前暴起杀了族人?

    “砰!”数道拳掌几乎不分先后地拍在刀侧。

    出乎所有人意料,这等级碾压得如同比大人打小孩还要离谱的对比,这么多人同时拍刀,被反震跌退的反而是他们。

    大夏龙雀自己的排斥!

    尔等凡夫,也想碰朕!

    一群崔家老者骇然跌退,竟有人被反震之力推得撞在了铜殿壁上。

    然而他们的力道还是把阔刀走势给偏斜了,这一刀堪堪划过那年轻人的衣角,对方也正本能地后跃,浑身冷汗地避过了这一刀断头之厄。

    “赵长河!”那人气急败坏地跃出殿外,戟指怒骂:“你这莫非是与你两倜舅子合谋,随意栽赃杀人,搅乱浑水!”

    “发生什么事了?”外面无数人头涌涌,混乱一团:“怎么忽然打起来了?”

    崔文珏排众而出,扶住年轻人,冷冷朝殿中问:“大哥这是何意?这是清河辩奸呢,还是看他龙雀逞威?”

    这是他的儿子,崔元腾。

    崔文璩在殿内制止了被打飞到殿壁的族老们继续围上赵长河的举动,神色古怪地看看赵长河,又看看颇有些手足无措的女儿。

    这事的发展倒也出乎他的意料,他这次倒还真只是想悄悄让赵长河测试一下大夏龙雀的亲和,并没有打算让赵长河掺和崔家这事来着,龙雀逞威也并非可以预计的事。但怎么说呢……这意外之变,效果好像比自己原先计划的还好一些。

    他平静地带剑而出,淡淡道:“老夫需先向诸位族人致歉,适才有所欺瞒。”

    群情耸动。

    不少老者都道:“文瑕不妨说得更明白些。”

    崔文璩道:“剑终究是死物,靠它分辨鬼蜮,毕竟还是有可能因为其他事情暴起而杀。都是自己族人,老夫如何舍得?”

    有老者蛋疼地咂咂嘴:“那文瑕叫大家进去测试,岂非取乐?”

    “殿中黑暗,剑鞘也是黑的,小辈们修行浅,分辨不了老夫预先在剑鞘上抹过一些小玩意。心里没鬼的,自然会摸剑,手上必有沾染。心中有鬼的,或许内力护手,看似摸剑,其实根本就没敢摸。”崔文璩微微笑着:“这才是真正的鉴别之策,其实纪元历史有载过这种办法,非老夫所创。”

    草……赵长河心里都惊了,典故或许很多人知道,自己也知道,但真没想过这招。

    现在他很怀疑对方搞这么多,最终就是为了逼出清河剑有问题的事实。结果老丈人这从头到尾就没打算靠什么玄幻鉴别方式,就算剑有问题,都能被他理所当然地遮掩过去了,根本不会有人怀疑。

    实际上崔文瑕自己提出用清河剑鉴定,就是为了营造这个场面,光明正大地向某些心有疑惑的人证明:清河剑没问题,我敢让所有人来摸,也敢拿着它站在所有人面前,质疑之声可以歇了。

    这才是一系列操作的主因,寻找真凶竟只是一个附带的意义。

    你这么牛逼,生个女儿怎么那么憨那么可爱呢。

    窃窃私语声渐渐平息,每个人都懂了崔文瑕的意思,这招确实很好用。

    崔文璩呵呵笑着,环顾四周:“都理解了吧,那就好办。现在所有人摊开手来,让大家看看,你手心如何?”

    崔元雍崔元成立刻伸手,众人探头看去,果然手心有些泛黑,不知道什么东西抹过。

    其他参与过测试的年轻人面面相觑,也都纷纷摊手,果然全都泛黑,无非是有些深浓一些,有些浅淡一些,但都明显摸过了。

    崔文瑕最后目视崔文珏身边的崔元腾,笑道:“贤侄,到你了。”

    崔元腾脸色有些发白,下意识把手藏在身后,还往父亲身后缩了一下。

    所有人眼神都变了,单是这个举动,就已经可以说明很多问题。

    崔元腾有些结巴地喊:“我、我还没来得及摸剑,就被赵长河拿刀砍了,他们是故意的,对,就是故意的,不让我摸剑!”

    崔文瑕笑笑,身边好几个族老都在摇头。他们挡开赵长河那一刀救下崔元腾,那只是救助族中子侄,可不代表他们盲目帮崔元腾。便有族老叹息道:“老夫做见证,看得清楚,元腾明明已经在摸剑了,还看似很大方地摸了好几下的样子,却原来内力裹手,根本没有接触。”

    看似已经水落石出。

    崔文珏脸色很是难看,慢慢道:“大哥这方案看似有理,其实还是有所偏颇。元腾自幼有些顽劣,欺男霸女之事是有的,或许心虚,不敢受神剑之辩,并不稀奇,如何能武断判定这就是弑妹之举?”

    崔文璩笑道:“倒也有理,那元腾与赵长河非亲非故无冤无仇,为何会流露杀机,激起大夏龙雀反击?”

    崔元腾梗着脖子道:“我不服他登上潜龙八十八,更不服一介匪类妄想吃天鹅肉,不行么!看他不顺的人何其多也,能代表什么?”,

    其实围观众人都很清楚,事情已经很明显了。

    但对方非要狡辩,倒还很难锤,毕竟没有真正的铁证,除非下狱严审。然而崔文珏不是一般人,是崔家二号人物,清河郡守,牵连广大。族中不知多少是他的人,外部乃至朝廷关系也非常麻烦,他如果要强辩,这事该怎么善了?

    众人都看崔文璨,等他发话,看他是不是要果断掀起内战了。

    崔文瑕微微一笑,居然问了一句:“长河,你是当事人,你怎么看?”

    “世家破事,真是叽叽歪歪。”铜殿门口传来嗤笑声,赵长河把阔刀扛在肩上,大步走出:“问我意见?老子不管这玩意儿是什么原因看我不爽,杀气是冲我来的总赖不掉?”

    崔元腾冷笑:“那又如何?”

    “崔家内鬼是谁,老子不是查案的,可以不管。现在你要杀我,这是我与你的私事!你是男人就从自己老爹的腚眼子后面钻出来,跟老子公平一战!崔家武道传世,该不会连这点胆气都没有?”

    崔元腾眼里恨意满满,冷笑道:“靠大夏龙雀神器之力,算什么好汉?若无此刀,就凭你这匪类?潜龙八十八,笑话!”

    “哟呵?”赵长河大笑起来,“锵”地一声把龙雀插在地上,取下了之前崔元央给他挑的腰刀:“真用龙雀杀你,倒污了宝刀!来来来,让老子看看,世家子弟,比匪类如何!”

    眼见似乎要成闹剧了,崔家捉内鬼,怎么变成年轻人比武斗狠了?众人都转头去看崔文璩,崔文璩笑笑:“长河是当事人,倒也不算无关之事,反正用不了多少时间,大家便当歇息,看看便是。文珏你说呢?”

    崔文珏面无表情:“既然大哥这么说了,万一此人死于元腾之手,央央可别哭闹”。

    崔元央看了眼叔父,又偏头看了眼崔元腾,一句话都没说。

    崔元腾是玄关四重,赵大哥刚刚一个时辰前才突破的四重……崔元腾所学尽是崔家高妙之功,理论上如果赵长河不拿龙雀应该是打不过崔元腾的。然而崔元央看向崔元腾的目光简直已经在看死人。

    大家的战斗力,她都见过,那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赵大哥哪怕突破之前,砍崔元腾恐怕也没多难的,现在更是如杀鸡。

    场中不自觉地散开了一个空地,赵长河气定神闲地站在龙雀刀边,崔元腾拔出佩剑,神色狠厉无比。

    要是没这匪类,这次的事何至于此!

    他越想越气,爆喝一声,主动先出手!

    一道剑光铺洒,如月下清河,九曲蜿蜒,穿山而来。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有老者低语:“元腾这一剑,云遮雾绕,变化万千,已得其中三……”

    最后一个“味”字都没说出来,神色忽地变了。

    “呛!”长刀出鞘。

    拔刀的同时,几乎就已经到了崔元腾的脑门,仿佛他这绕山一剑根本就是自己把脑袋送过来挨砍一样。

    “好快的刀!”

    管你什么变化万千,什么青山遮绿水……我自一刀斩去,便是青山阻我,也一刀噼开!

    崔元腾极为狼狈地变招招架了一下,“哐”地一声,剑都差点被噼折了,踉跄后退。

    前方风声大起,左右有人在喊:“元腾小心!”

    在喊话的同时,崔文珏已经忽然闪身,试图救援。

    崔文瑗早有准备,笑吟吟地持剑拦在面前:“小辈之戏耳,文珏何故惊惶?”

    那边崔元腾踉跄之中,抬眼一看。

    如神似魔的雄伟身躯凌空而下,手持血月,眸如血光。

    神佛俱散!

    这不看还好,看了这一眼,崔元腾心中就泛起了无边的惊惧,手足都在发软,真感觉无论自己是什么神佛,也不可能挡得住这样的屠神灭佛的魔刀!

    耳畔恰到好处地传来一声爆喝:“杀元央时,可想过今日!”

    崔元腾魂飞魄散地大喊:“她也没死啊!别杀我!”

    满场无声。

    被崔文瑕拦住的崔文珏脸色铁青。

    血月消敛,刀光散去。

    冷冽的刀锋架在崔元腾的脖子上,旁边是赵长河似笑非笑的讥嘲:“世家子弟,不过如此。赢你这种废物,甚至都不够我上乱世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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