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三十八?啊?为什么是三十八?”
潇湘馆内,刚刚在外逼格满满的赵长河坐在那儿就剩下吐槽:“这破书和我有仇是不是?之前给的八十八虽然藏了点再见了您呐的意思,我也可以理解成发财不是挺好?现在这是啥,妇女之友吗,欺人太甚!”
岳红翎面无表情地坐在身边帮他敷膻中位置的伤药,见他唠个没完没了,忍不住揍了他一下。
赵长河抱头:“我伤号,你还打我。”
“好巧,我也是伤号。”岳红翎面无表情:“说说你这个要穴被刺却跟刺在普通地方一样的套路是怎么来的?是不是与拈花天女莫名解我点穴的套路是一样的?”
赵长河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不说话了。
“原来早勾搭上了,你去死吧伱!”岳红翎包扎绷带的力气加大了几分,勒得赵长河一声惨叫。
“我真和她没关系!这是误会……”
“那你和谁有关系?唐不器的姑姑?一口一个侄子叫得真亲热!”
赵长河:“???”
岳红翎似觉失言,怎么把这话给说出来了……
她愤愤然偏过脑袋:“你压低声音说的那句是什么?我离远了没听清,现在说给我听。”
赵长河看看左右,再度压低声音:“他应该是四象教徒,并且是高层,二十八宿的南方七宿之轸水蚓,这事不知道他爹是否清楚……”
岳红翎怔了怔,瞪大了眼睛:“也就是说,他不是弥勒教,反倒是四象教高层,说来说去还是要造反的魔教徒?那漕帮……”
“对……四象教布局可比弥勒教深得多了,弥勒教这种,就算让他们先搞得轰轰烈烈,感觉也就是个为王前驱的份。”
“那你为何不揭穿?”
赵长河干咳两声,不说话了。
岳红翎懂了,斜睨着他:“敢情夏迟迟要造反,你是支持的对吧,是不是明天也去要个面具玩玩?”
赵长河赔笑道:“那就不必了。”
让迟迟带个面具陪我玩游戏还可以……
岳红翎冷笑道:“怪不得万东流栽赃胡人,那么多对象可以杀都不选择,偏偏选择比较难啃的你……敢情他以为这是旗下叛徒,还和圣女不清不楚,杀了是个好事对吧?”
“咳……”
“所以你觉得算个乌龙,报复把他给杀了有点下不了手?”
“那个,应该说确实算个误会吧,毕竟我也没事。而且……”赵长河叹了口气:“真把他杀了,我们也出不了扬州,砍得他开膛破肚起码要躺几个月的,这气也出了,也就够了。”
岳红翎出神半晌,刚才一些细节也串了起来。
万东流之前明明要杀赵长河,可刚才的膻中一刺却又留手,就是因为赵长河说他的秘密之时刻意压低不去宣扬,让万东流意识到赵长河与四象教的关系可能自己想岔了,于是留手,事后也阻止别人围攻,算是知道自己谋刺错人了,挨砍活该。
两个看似粗豪的江湖汉子,心思之快,比很多读书人都敏锐。这刚刚砍得开膛破肚的双方,此时内在说不定比万东流的亲密下属们还默契几分,反倒是真正的“自己人”。
本来觉得呆在潇湘馆会不会有危险,如今可以确定,安如泰山。
世道真是要乱了,英杰辈出。
她出神地想了片刻,忽然一笑。
不是挺好?
这才是精彩纷呈的江湖。
岳红翎不再话中带刺,认真道:“长河,你偷学我们的剑意刀意,我不知道为什么能学得这么快,这不该是看看就能偷师的,得有人详细给你慢慢演示、并且你自己天资颖悟,缺一不可。我相信你天资极高,但哪来的人教你?”
赵长河什么都可以告诉岳红翎,唯有天书之事还是下意识觉得不能乱说,只得道:“当我天纵奇才吧。”
岳红翎并未较真,只是道:“无论你是怎么学的,但我不建议你什么都学。既是贪多嚼不烂,各种东西浅尝辄止,不如精研少数几项;也是因为一些法门不一定适合你,你最多取其优点融入自己的刀法里,不要本末倒置。”
赵长河点头:“确实,比如赤离那种刀意我就感觉很不适合我,怎么用都有点别扭。春水剑意如果没有相关功法的配合,也是隔靴搔痒,意思不大,我打算慢慢舍弃,最多取其柔之意。真正最适合融入我刀法的,还是你的,而且我也吃得最透,当初在山寨,你指点了很多……”
岳红翎微微偏头:“如今我可以彻底教你。”
“不要。”
“嗯?”
“即使是你的,我也只想参考一点剑意就足够了,我的路子终究是最狂的刀。学了太多,反影响自己的路。”
岳红翎定定地看着他,微微一笑:“我等你的刀。”
他有自己坚定的意,不需要当成一个初出茅庐的孩子谆谆教诲了。
岳红翎伸了个懒腰,想要离开:“好了,你好好养伤,我就在隔邻,有事喊我。”
“岳姐姐。”赵长河有些犹豫地喊住了她。
岳红翎回首而望,却见赵长河嗫嚅了好一阵子,讷讷地道:“双修的话,能快速复原的,包括你肩膀的那点小伤,如果你也会双修功法,一起作用,不用多久就好了。”
岳红翎瞪大眼睛:“那不是内力运作么?外伤也行?”
“应该可以的,至少对愈合与造血这些人体机理都是有效的。”
岳红翎有点犹豫。
按照之前体验的,那种双修确实没啥……可那还是双修啊,尤其是自己也一起运作,交相往返,真的是正常朋友可以不断玩的吗?
“我看你卡在玄关八重已经半年多了吧,九重天这个坎儿为什么这么难,我不知道原因,但之前感受你的真气,孤阴不生必是其中一个阻碍。可能不是主要的吧,毕竟唐晚妆她们都可以突破,一些教派还必须保留纯阴纯阳,但她们或许另有秘法,你只是普通武人,在我看来应当是一个影响因素,何妨试试解决它?”
岳红翎有些好笑:“你都能指点我了?”
“那有没有道理?”
“……有。”
“有道理就行。”赵长河很认真地道:“江湖儿女哪来那么多条条框框,明知道那行功很正常,飒爽磊落的岳红翎,真就怕了一个名目?”
岳红翎拍桌:“怕什么怕?口诀说来听听!”
“……”说你是姐姐吧,有时候分明又是个妹妹。
终究是个比自己还小的少女。
…………
万东流的房间,唐不器正在“探望”。
名为探望,实际脸色臭得跟吞了十几个臭鸭蛋一样:“万兄,莫说我没人性这时候还要来质问你……刚才赵长河说的那些是真是假?”
“是真的。”万东流浑身包得僵尸一样躺在那里,神色却很是平静。只要自己是四象教的事不漏出去,前面赵长河揭的那些并不算什么。
唐不器怒道:“真把我们全算计在里面,你要对付弥勒教和胡人也不是什么坏事,为何不能明说?”
“……我要谋刺知府,漕帮欲独霸扬州,也跟你说?”万东流笑笑:“嗯,其实也不是不能说,或许真可以与唐公子勾结一二,但令姑不会喜欢这些事情,唐公子想必也不会同意,何必白费力气?反搞得自己泄了谋划,什么都做不成。”
唐不器板着脸道:“我确实不会同意……而且现在我知道了。”
“那就知道吧。”万东流还是很平静地笑:“大势已经如此,扬州不能再伤筋动骨了,漕帮一动,连这表面繁华都要没有了……你道赵长河为什么饶我一命?何况唐公子以什么理由对付我,谋刺知府的真凶?恐怕百姓们知道了,反而要夸万某是个义士,唐公子倒成了个反角,又是何必。”
唐不器脸色非常难看,总感觉自己不是戏台上的反角,是个丑角。
万东流悠悠道:“这件事里,我最意外的是赵长河与你们唐家与镇魔司的关系,居然看似很亲近……也许唐公子没什么戒心,觉得他是同伴就一起行事了,可宫超群又是为什么?因为唐公子面子大?我看没有那么大。”
唐不器:“……”
万东流觉得这位真挺可爱的,忍不住笑道:“万某觉得唐公子有心思在这里质问我,还不如去找赵长河把这事给问明白了,那好像才比较要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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