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要我将那边的职务也一起接手?”刘黎茂有些诧异:“你不会是一直想在那边安插人却没有人手吧。”

    “还真是被你猜对了,那边想让你过去任职,无外乎是你在几年前与他们打过交道。现在得在各处安插情报人员,现在你有这个机会我是不会让你放过的。”

    “既然这样,那我不会辜负你的好意的。”刘黎茂站起来与他握了手。

    在申城这个地界上,只有身份越多,才越能掌控大局。

    他已经是一个钉子,就要牢牢地钉进去。

    就如同自己的代号扣子一边,只要身上缠着千丝万缕的线,总有一条是可以逃脱的道路。

    “嗯,外面那小子我替你盯着,你放心大胆地干。”顾锦沣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走了出去。

    另一边,沐馥这边碰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有个腿残废的乞丐总是跟着她乞讨食物。

    早上进入校园前,中午出校园喝咖啡,晚上下班回家,她们两个总是碰到同一个人。

    “你怎么总是跟着我呢?”沐馥有些不解:“你的腿不知道还有没有得治,如果想治疗你的腿,可以去静安路那边林医生的门诊。”

    “我没钱,也填不饱肚子。”乞丐表现得十分落寞,眼神中又带着万分不舍。

    “那你是想填饱肚子,还是想治疗你的腿呢?”

    “乱世之中,填饱肚子才是最佳的选择。”

    “你这乞丐,居然还读过书,难不成是落魄至此的。”采儿说着就要掀开他的头发看看面容。

    那人看着他的动作就要往回躲:“不给吃得就算了,干什么要如此待我。”

    “不得无礼。”沐馥呵斥道,转身对着他说:“既然想要填饱肚子,那每天我们多买一份饭给你,你就在这里等我就好。”

    采儿招来黄包车:“小姐,我们该走了。”

    “黎哥不是说来接我们吗?怎么还没到?”沐馥示意她,小心与人道别。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因为什么事情扯住了吧。”采儿笑了起来:“他们日日事忙,也不一定能来接我们。”

    “抱歉,这一份是你的晚餐。”沐馥掏出身上仅剩的银元:“我该走了,你找个地方休息和吃饭。”

    “谢谢。”

    沐馥提着药箱,跟着采儿离开了这个地方。

    乞丐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暗自神伤。

    多年未见,如今已经梳成了妇人的模样,想必是已经另外成亲了吧。

    张冬将车开到学校门口,门口守卫人员告知沐教授已经乘车离开。

    “刘长官,我们还是来迟一步。”

    车里的刘黎茂放下窗户,让躲在角落里的乞丐有些心惊。

    “这丫头怎么就是不信我来接她呢,回家总能见着。”

    “还不是你太忙了,她恐怕也不想打搅你的工作。”张冬回到车内:“刚才看着我们的车然后躲起来的那个,好像有些熟悉。”

    “看清楚他的面向了吗?”刘黎茂恢复一本正经的面色。

    “貌似腿脚有些残疾,应该不是特务。”张冬将车子启动了。

    “不要堵别人的人性,天底下也没有这么巧的事情。我刘黎茂的夫人刚好在这里上班,就有人见着我要躲着,恐怕也是要误导沐馥的人。”

    “好,我让人好好查查最近与小姐接触的人有哪些。”他点了点头:“谨慎点也好,毕竟你现在在刀尖上起舞,有些事情得反复推敲才能做。”

    你这成语用的……刘黎茂笑了起来:“你以后还得送我去一个地方上班了。”

    “就是下午那个地方?”

    “是啊……”他躺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你不怕玩火自焚吗?这种事情背负得太多了,总有一天会让自己送命。”

    “没办法,只有我对这里的坏经比较熟悉。”

    “下午那个地界我可进不去,只能找你的时候找个借口进去才行。”张冬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那里面一切都得靠你自己。”

    “我知道,你帮我把这边的特高课顾好,剩下的逐步进行下去就行。”

    回到沐家,刘黎茂发现湘姨在端菜上桌。

    “什么情况,我夫人和丫鬟呢?”

    “她们待在自己房间呢。”湘姨怯生生的,经过早上的交锋,她明白现在的刘黎茂不好掌控。

    “那你怎么还没走?”

    “阿茂,我是真的没地方去了……”湘姨说着就要上前,巴拉刘黎茂的衣服,想着要跟他求求情。

    “这些年,战争将我的房子毁了,日常跟人家缝缝补补地清洗,身子也有了风湿。我再这么下去,那就只能是等死的份。”

    “要不,留下?”冬子站在一旁打着马虎眼:这个老母亲晚年也是可怜。

    想来想着之前自己对唯一依靠的儿子这个模样,心里也不好受。

    也不知道他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能碰上自己的亲生父母……

    在德叔生前,张冬也只问过一回自己亲生父母的事情,但是几乎是没有线索的那种。

    “这是你我说能留下就能留下的吗?这家房子的主人还是姓沐呢。”

    这时,沐馥从上面走了下来。

    “什么情况,怎么现在这个恶人让我来当?”

    很显然,刚泡过澡的沐馥显得十分的慵懒。

    “晚饭是需要去外面吃吗?”

    “好呀,这几天忙的都在家做呢,去外面吃也好。”刘黎茂很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

    她老年想着可怜就想起自己这个可有可无的儿子了,可她却忘了当初自己可是在外面流浪;了几年才有了现在的生活。

    “可是马上就要宵禁了,还是不出去了。”沐馥摸着自己的肚子,仿佛能听到咕咕叫的声音。

    采儿跟在后面:“现在时间太晚了,我们就在家里吃吧。如果说不喜欢湘姨的食物,我去下碗面条。”

    她点了点头,采儿跟着就上去换衣服,然后去厨房忙碌去了。

    “是啊,是啊。我看着她做得挺多的,或许我们真的应该找一位在家做饭的。不然,等我们各自回来,各自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可也不能是她呀,没有哪一个母亲能这么心狠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这时倒是自己老了,就来依附儿子了,之前需要她关怀的事情去做什么呢?”

    沐馥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而且我们刚回到申城不久,你们也要对外人留个心眼。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湘姨急忙走到沐馥身边:“大小姐,我真的不是这样的人。我可以将我之前用帮佣时的雇主一个个告诉你,让你放心。”

    “我对你可没什么意见,真正有意见的人心结还没解开,你在我这里再说得天花乱坠也没什么用。”沐馥走到餐桌边:“你突然闯进沐家本来就是疑点重重,这个地点你应该来过多次,不然也不会这么熟悉路程。”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你既然这么多年未曾见过你的孩子,可是在第一时间却抱住了刘黎茂,就认定他是你的孩子,这点是不是更加可疑。”

    湘姨支支吾吾道:“他长得跟他死爹一张脸,我当然会认得。”

    “可是过去将近三十多年的记忆,你居然还记得那个骗你的男人,真是出奇。”

    “这……这……”湘姨答不上来,想起德叔给她说过的事情:“我与阿德之前有联系过,因为之前,因为之前……”

    “因为之前什么?”刘黎茂拍着桌子:这个家伙不会来敲诈过德叔?

    “因为之前阿德有阿茂找过到生母,后面发现是我,就只是一直寄信,叫我安心。”

    “这谎话说得都不打草稿了。”冬子怒了:“我从未听到我的养父提起过这件事,如果说你想留在这里也不是可以,但是你要将大小姐问的问题说清楚,这样我们才敢留住你知道吗?”

    “哎呀,这是真的。”湘姨也着急了:也不知道池田科长是怎么拿到沐府的地址和德叔的笔记,伪造起来真是一个溜呀。

    她跑到昨天晚上休息的房间,将一塌信封拿了出来,朝着刘黎茂递了上去。

    “这些都是德叔给我的信,偶尔里面还夹杂着几块银圆。”

    刘黎茂不可置信地看着熟悉的笔记,里面还有一张张小时候的照片。

    “这是我来沐家的第一年拍的照片,这是第二年的……”

    “我养父居然还帮你找母亲了。”冬子看到熟悉的字迹:“他一直在背后默默做了这么多事情,居然一直都没让我们知道。”

    “你有见过他吗?”冬子抓住湘姨的领口:“你跟他固定的见面时间是什么?”

    “没见过,一直都是送信交流。我也不会写字,每次都是乡里认识的人帮我念的。”湘姨转身对着刘黎茂说道:“我这些年确实是受了很多的苦,我也知道这一切都是大人的错,可当时我是病了。我将对那死男人的怨恨全部发泄到了你的头上,可你终究是我的亲骨肉……”

    “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刘黎茂抱着这一堆信回了房间。

    冬子尴尬地留在了原地:“你恐怕还是得走,黎哥一直想起你对他的虐待。这是童年阴影,是没办法洗刷的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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