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爷子躺在床上,看着众人沉默不语。良久叹了口气,难过的说“阿宝是我一手带起来的,整整25年啊,一起共患难,共富贵。小刘叫刘强,是从路边淋着雨哭泣的连饭都吃不饱的穷学生,一步一步跟着我,到他能供女朋友上大学,而老武是为了救我,在歌舞厅喝过别人的尿啊,大家都是刀山火海滚过来的。这到底是怎么了。”

    一阵剧烈的咳嗽孙老头说“老华早就说过,这一行,只要贪心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我还不信,事到如今唉。我不心疼阿宝,他已经从人变成了兽。一辈子的福他十几年就享受完了,我就是心疼小刘啊”

    “得了孙老师,您带我入行的时候,可没这么多讲究,我也没你说的那么多想法,我就一个目的,只要钱能一直维持我老公的命,怎么着都行,您也别难过了,这都是每个人的命,都是注定的,改不了的。我早说过了。您还不信”刘欣这不知道是安慰还是讽刺的话让孙老头一阵沉默。

    过了许久眼神空洞的说“行了就到这吧,你们听着,接下来我安排一下。第一从今往后这一行再也没有我土行孙这号人了。第二取的东西我已经让老李给华建国出手了,规矩还是规矩,身上只装钱不装货。第三这次下地坏了规矩,出了人命,早晚要出事,出了事我来抗,我一个行将朽木,瘫痪在床的老头子也不怕挨枪子。你们以后再也不许踏进我这屋子半步。最后,以后我这路就传给小周和小四了,你们愿意就跟着他们,不愿意要么金盆洗手,要么远走他乡,否则结果是什么不用我说,遵守规矩是唯一的选择,坏了规矩就要付出代价。好了你们走吧,小周和小四留下。”

    刘欣和老李走后,我和四哥不知所措的看着老孙头。

    老孙头挪动了一下骨瘦如柴的身子,休息了一下继续说“老夫略懂易算皮毛,靠着会看那么点风水地脉,我这一辈子,给自己盗过宝,给老乡看过水脉打水井,给组织找过矿脉开过矿,什么我都干过。一生有好有坏,到如今老汉我也不亏了。我唯一的遗憾就是这一生没有一个传人,干这个遇到的都是一些品行不端之人,难能遇到可造之材。唯一的指望就是小刘,可惜这孩子觉得我那套东西过时了,干什么都喜欢用科学技术来解决。虽然科学技术确实厉害,但是也有有些问题解决不了的时候,而且这里面有些东西可精妙着呢”

    四哥已经开始打瞌睡了。整个人都耷拉着脑袋。靠着墙无精打采的。我踢了他两下也全无反应。这八成是听见刘欣有个老公,小娘们还如此痴情觉得下不了手比较难过吧。

    “小周,这个你拿着,这是我这几天整理的,里面是我毕生所学。还有你们等会单独去找华建国。以后的事情,他会告诉你们的。还有这一行得罪谁都不能得罪他。他手眼通天,神神秘秘。别看他其貌不扬,和和气气的,纵横三千里只有他一个人什么都敢收,什么都能出。这人我看不透,也不敢摸他的底,他肯定不是一般的文物贩子,但是他绝对值得信任”我接过老孙头的笔记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行了一路劳顿,你们也累了,门边有个包裹,里面都是我用的一些工具,传给你了。你们走吧。说完很有深意的看了看我”

    四哥一听见走字,说了句您老保重,转身就走。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回头深深的鞠了一躬。

    出了门我俩一起搓了炖火锅,四哥一块羊肉下肚,一瓶啤酒一饮而尽感叹道“世间女子各有千秋,各有所长,这个刘欣,真是让我想的挖心挠肝啊”

    我一口酒就喷出来了“我说你有点出息行不行?咱们现在是在贼船上下不去了,这要是以后有什么问题,你我能逃脱得了干系?到时候是死是活还难说啊,你还有心在这想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你不懂,女人好比这一桌的美食,寻常女子即使姿色出众,也不过就是上等菜肴。而刘欣那种女子就是那龙肝凤胆,只可意会却不可捉摸。”四哥眼神迷离,仿佛在幻想什么美事。

    我直接敲了他一筷子说“哥,拜托你用脑子想想。现在该怎么办?”

    四哥抽了一口烟说“能怎么办,咋两现在是小辫子在人家手上,你要是跑了,说不定那件事就全部栽赃在咱哥俩身上。现在咱们就好比是盲人按摩,眼前都是黑的,只能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我始终放心不下那件事,万一要是事发了?”我说到一半看了看周围继续说“那我们怎么办,人命官司啊,到时候牵扯出来咋两下地的事,那可不就斩立决了?”

    四哥愣了一下说“你放心不会有事的。那荒山野岭的,几百公里连个电线杆都没有,就更别说探头了。就是认出尸体了也不怕,我看那老孙头面若金纸,气若游丝俨然一个棺材瓤子,黄土都埋到脖子了,怕什么推到他身上就行了。哪怕就是万一的万一,哥替你挡住,但是在这之前,要是能对刘欣一亲芳泽那也值了”。

    等他回过神来火锅里只剩花椒和生姜了。

    在华建国家里,我再一次见识到这个老头有多大本事了。每人一张卡密码写在卡背面。那么多东西,不到两个星期全部出手了。还这么云淡风轻的,还不打折。真是良心商人。

    我们看着老华表演他的茶艺,在他逼逼叨叨喝茶的讲究之后,一口干了那一小杯热水。

    老华说还是面带笑容的说“以后恭喜二位拉,当了接班人了。”

    四哥甩了一下头上的黄毛说“诶哟,您就别笑话我咯,我们连下一个点子在哪将来干什么都不知道,这不是全等着您老提点我们呢”

    “可惜了,老孙头那一身本事你们学不上了,可惜了。他这人就是太仁慈,手底下的人根本管不住。有了点小钱就不知道天高地厚,早晚得害死他。这次全是因祸得福他还能安心养老了。”老华又递给我门一杯茶。接着看着我说“我听说老华说把衣钵都传给你了?”

    我尴尬的一笑说“那啊,他那些笔记先不说内容我看不懂,就连字我都看不懂。就别说学东西了”

    “哦对老孙头写的都是繁体,不过你还是要认真学,他那一手本事特别厉害,老孙头从小跟着他父亲学易经玄学风水相地。对这东西有自己的理解,我记得他不管到哪只要一看,就知道那里是不是吉壤,佳穴。虽然说不出个所以然但是却从来没错过。用他爹的话说,就是得心应手,已经入境了。你想想,好好学学,将来有这本事,去香港,广东,深圳给那些大老板随便看看,那收入得是天文数字,而且到时候混个大师的头衔,也少不了美人投怀送抱。”

    我一听这老东西开始给我洗脑了啊。“虽然孙师傅说我有点悟性,可是学习这东西,我根本不行,我得慢慢研究,很多东西我都看不懂”说完我忽然想起来前两天报纸上写的某巨星给山区盖小学的事,就接着说。“将来有了多的钱,也做做善事,让那些上不起学的孩子,也能读书认字将来不在山里窝一辈子。”说完我脸一点都没红,一点都不结巴,说的四哥看我都看直了。

    华建国也是直勾勾的看着我说“你这个理由我倒是闻所未闻,不过就当你说的是真的好了”

    华建国将烟斗加好烟丝,点燃抽了一口说“咱们趁热打铁,我刚好有趟活,非二位不可。”

    他吐了两口烟呛的我和四哥眼泪直流,四哥接着擦眼泪,悄悄耳语我说“也不知道这老家伙是不是直接把驴粪塞进烟斗了”

    我干咳了一下说“要不你抽一口试试”

    老爷子抽了几口拿出一踏照片说“你们看看”

    我和四哥接过来看了看,照片拍的是一处沙化的土地,不过好像也进行了防风固沙操作。整个区域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我两好奇的说是干嘛

    华建国突然表情严肃的说“这是一处下手十分有难度的点子。我已经瞄了十年了。如今我能靠得住的只有你两了,但凡能搞定他。二位就是把我这屋子搬空都可以。”

    我这一看。这是几个意思啊,这也太夸张了。赶忙说道“华老,您别介,这是几个意思我咋一头雾水呢?您详细说说?”

    华建国靠在椅子上说“十年前的事了,当时孙老师还是意气风发干劲十足的样子。他对八卦风水那一套有自己非常非常独特的见解,可以说是五百年来难得的奇才。他能根据每个时代人们对玄学的认知每个派别的宗旨,历史上的那些大小变迁,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你说找西周的,他绝对能给你找到。你要唐朝的墓他给你绝对找的不是隋末的。”随后他叹了口气说

    “不过干这一行,从来不是两三个人就能成的。你们两个干的都是一些九牛一毛的毛尖尖的小事,上次你们去的是一个清代的墓。里面的东西加一起都不如这里一件东西。”

    我说“这不就是国宝了,这东西太烫手了”

    华建国眯着眼说“你们不知道,这一行有多么庞大,大到让你们两难以想象的。我勉强能算的上是九牛一毛的一毛。”

    我和四哥一阵惊讶心说怪不得那么多东西,上次的清代古墓,可以说里面的件件也是国宝啊,这家伙随便就收,跟收废品似的,然后分分钟就卖了,就和卖大白菜一样。感情这水这么深。

    我和四哥相互商量了一下说“华老我两能不能不干了,这挣得钱也够我俩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我两没什么大志气。那啥。。”

    我还没说完华建国就说,“钱算什么你欠我的情怎么还啊?”

    “什么情?”我有点纳闷?难不成这老犊子有龙阳之好看上我了?

    “呵呵,你们不看新闻啊,你们上次在鸡脖子山和挖菜窖一样,干的那活那么糙,警方早就有动作了,不是我安排人顶包了,你俩现在还能在这抽着芙蓉王,喝着碧螺春啊。还有阿宝,小刘他们的尸体你们处理了吗?将来事发随便一查都能抓着你俩。想想你俩开的车,加油,吃饭,购物,小四兄弟趁你睡着了,你们一出来,在最近的县城,还去按了个摩,那些地方,那没有监控。那个服务人员还记不住小四兄弟那酷帅的发型?”

    四哥听着烟头烫着手了才惊醒,我也是茶都溢出来了都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我有点恐惧。

    “你们那点事,没人善后你们还能安心的花钱吗?有命赚也得有命花对吧,大家都是一根绳的蚂蚱,你们出事了我也跑不了吧”

    四哥悄悄测过来说“我怎么觉得这一路咱们干的事,是这老犊子下的套?”

    我小声说“那这套狼的饵也太大了吧。咋两算什么大尾巴狼?下这血本就套我两?四哥要不您来?江湖上的事您是扛把子您是行家啊”

    香烟的烟气顺着四哥的思路从鼻腔和嘴巴一起出去弥漫在茶台上四哥翘着二郎腿说“其实呢,老犊子,不不。老爷子。我两首先呢,没见过什么大钱。现在有了些小钱,想着过过稳定日子就行了。再一个呢我们也有个疑问,为什么是我们?我两技术没技术,能力没能力,就像您说的连个散盗都算不上,充其量就是运气好的掏菜窖的。”

    华建国笑了笑说“我给你两开悟一下。任何企业的领导,包括那些小老板,都喜欢你们这样什么都不懂的人,懂的少就好骗,画个大饼,脑袋前面挂个胡萝卜就能一往无前的冲锋陷阵。当然二位不要误会,我就是举个例子,没有侮辱二位的意思。之所以选择二位,原因有三,其一是你们新人,这一行踏实的新人比老人靠得住,看中的就是你们什么都不懂,给你个罐子,别说什么朝代值多少钱,真假你都看不出来。其二你们不贪心,没什么歪心思,守规矩,这更比什么都重要。其三是因为你们是孙老师指定的人。”

    我和四哥着实有些懵,毕竟隔行如隔山。我两才入行,什么都不懂。真怕这老东西给我两卖了。

    谈了半天最后还是让老犊子给我两绕进去了。

    我回头看了看四哥,这家伙俨然已经开始进入角色开始深思熟虑。鞋也脱了,袜子也脱了一只,一只手扣着脚缝揉搓着然后说“这怕比较困难。唉队伍不好带,也不好聚那么多人,我们又不专业。”

    华建国笑了笑说“现成的人选不就在哪里吗?。”

    刚才还说非我二人不可,这会就加几个人也行,看来还是信不过啊。

    我装作十分感激的说“那太好了,现在我们的队伍正在成长期,就差专业人才。”

    接下来华建国说出这个名字,四哥激动的把多日没洗能立起来的袜子都拍到桌子上了。

    这个人就是刘欣

    我说“为什么是她?”

    华建国擦了擦眼镜说“我给你们讲讲事情的来龙去脉吧,刘欣以前是历史专业的,后来她爱人得了重病,一天的花费差不多一万块钱。用刘欣自己的话说她就是去卖,一天也挣不了这么多。她就是想拼命,她的命能值几个钱,最后可能是老天爷可怜她。让她遇到了孙老师。这小丫头靠着自己的努力让他爱人多活了7年”

    “那就没人怀疑过她的收入?”四哥敏锐的插了一句。

    “有没有人怀疑你们的收入?”华建国笑嘻嘻的说。我和四哥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哈哈哈你们放心每一分钱都干净的很,组织。”突然华建国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赶忙叉开话题说“刘欣干了很多年,小刘那一套东西她熟悉的很,很多东西还是她帮着弄起来的,你们带上她有啥事也好有个军师。”

    说完又掏出一个信封这是这次的计划,很详细。你们照着干就行了。

    “那老李我能带着吗?”四哥心想既然你想进我一尺,我就敞开大门算了。

    华建国捋着胡子踱步,思考了一会说“带不带随你,老李也不是外人,其实说实话,老李是我的人,多了你们就不要问了。有他在,遇到什么困难都不是事,你们休息一个月,准备动身了告诉我,我再给你们启动资金。我给刘欣和老李也会单独交代一下。”

    我当时真想扇四哥几巴掌,真的。他自己袜子也不要了,穿上鞋,我们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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