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常年征战四方,但李朝歌不是个没有朝政意识的莽夫。
朝廷里的那些弯弯绕绕,只要不动国之根本,她都当闲谈听了,不予理会。
就连满朝文武争论立储之事的时候,她也懒得参与,只因他们提名的两位皇子能力都差不多,谁当都一样。
皇帝问了她这个大将军几遍,她都给敷衍过去了。
可她也是有底线的。
那就是不允许宦官干政!
没想到,这些宦官都将手伸到淮陵来了。
自古淮陵武将辈出,每年的武举状元必是淮陵人。
这武举状元,一般多半是比武大会的魁首。
可以这么说,朝堂上站着的武臣,一拳下去,十个里面有七个都是淮陵人。
同乡成党是很顺理成章的事,因此他们战时一条心,朝堂上也一条心。
慢慢的,淮陵武将就把控了半个朝堂,因此,淮陵也就成了香饽饽。
有野心的官员都会想来淮陵当几年知府或知县,拉拢拉拢四馆八场,也好跟武将们的族亲、以及未来的将军们打好关系。
有宦官通过勾结李长源,在淮陵拉帮结党,定然也是为了拉拢淮陵武将!
仅仅只是为了拉拢吗?
李朝歌灵光一现,后脊突然发凉,突然想到了家主令牌。
谁拿到令牌谁就是淮陵武场的主宰者,是不是不管身在何处,都要听命于持令牌者呢?
前世她便觉得淮陵武将们冥冥之中有某种联系,并不单纯是乡党情节,但一直不知道是什么。
现在她明白了!
李家家主令牌不仅控制着淮陵的四馆八场,还控制着走出淮陵的每一个武者。
甚至,控制着这个天下!
李朝歌倏然起身,胸口起伏难定。
这世上竟然会有这种威胁国本的势力存在?
李长源一定也是在找这种联系,如今他找到了,所以他要抢令牌!
那个宦官想掌控大夏!
李朝歌拧眉,脑子里将所有有权有势的宦官都过了一遍,却无法确定是谁。
下刻她眸光一沉。
犹记得,原主爷爷嘱托,要将这块令牌交给云莲。
而云莲也说李家只是在替人保管令牌,她只是负责拿回去。
所以李家在替谁保管?
那个人又为什么要弄出这样一块令牌?
李朝歌满脑子疑问,却已经确定一件事。
为了大夏,她绝不会让令牌落在其他任何一个人手里!
哪怕是云莲!
打定主意,李朝歌才缓缓回神,却听见耳边一声大喊。
“李朝歌!”
梅钱急得都跳起来了。
李朝歌板着一张脸:“干什么?”
梅钱拧眉:“你魔怔了啊?又是突然站起来,又是眼睛发直,还听不见人叫!”
“我刚刚突然想到一点事。”李朝歌敷衍着,又坐了回去,给自己倒了杯冷水,“刚刚我们说到哪儿了?”
“说李长源逼九郎干什么了。”梅钱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又说,“我刚刚还想起,老不死的让九郎勾引武龙吹耳边风,让武龙在比武大会杀了你!”
这个消息与适才的冲击相比,已经算不得什么。
李朝歌勾唇冷笑,“找个酒囊饭袋来杀我,李长源看不起谁呢?”
梅钱捏着下巴,甚是疑惑地盯了她半晌:“老不死的为什么要杀你?他不是你亲爹啊?”
见他好奇,李朝歌很是大方,把跟李长源结下的恩怨都说了一遍。
梅钱听得目瞪口呆,最后义愤填膺地拍案而起,大骂一声。
“畜生啊!”
随后,他又拍了拍胸脯道:“看在你救过我一命的份儿上,作为报答,等我出去我就找九郎,让他站出来说清楚,帮你澄清!”
李朝歌感激起身,朝他一拱手:“那便多谢梅兄了!只要有人作证,我就能让李长源身败名裂!不过,你能找到他吗?”
“当然,他被我藏起来了!”梅钱抱臂道,“九郎才不想跟一个老太监,早就想摆脱李长源了,但又逃不掉,就求了我帮忙。”
李朝歌这才明白,刚刚梅钱为什么要问,她是不是在帮李长源打探消息。
想来,李长源现在肯定也紧张地满淮陵找九郎。
毕竟一旦因为九郎东窗事发,他可就不能继续为那个阉人大人做事了!
李朝歌顿时胜券在握,眼前亦是豁然开朗。
原主的冤屈终于要真相大白了!
见李朝歌气定神闲,能惩治小人的梅钱也觉得高兴,忽地又道:“你还要帮我个忙,我必须得把武龙给教训一顿!”
“这没问题。”李朝歌满口答应,“我们现在就看看图纸,分析一下这场混仗该怎么打!”
此战只可胜不可败!
她一定要去南阳山拿到令牌!
“我去叫人!”
梅钱格外积极地跑出门。
李朝歌望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敛,很介意梅钱的真实身份。
有史以来,金武便与大夏不合,两国连年征战。
前世,她便是奉旨前往北关征伐金武。
虽然大败金武,却死在了长保山一战。
根据原主记忆,长保山一战后,金武虽然消停了,但两国依旧互不往来。
所以金武人不太可能出现在大夏地域,还是来到地处下腹地的淮陵。
梅氏兄弟出现在此,很难不让人警惕。
见梅钱引队友进来,李朝歌的目光在李岐身上稍作停留后便挪开了。
她还是不愿意对云莲怀有戒备之心,但为了国之大事,她也不能被私情蒙蔽了双眼。
李岐也发觉了李朝歌的不对,一时心生疑惑。
他们二人到底在屋中谈了什么?
一旁,梅福很听梅钱的话,把图纸给了李朝歌。
李朝歌将图纸放在桌上,平展开来。
看着山河走势,驻点图标,沙场谋战的熟悉感瞬间归来,她浑身都兴奋起来。
李朝歌神情凝重地一撑桌子,开始指点江山。
“我们如今是在三号驻点,武龙带人去了二号驻点。二队的领首应当是石建安,石建安乃将门之后,熟读兵法,随父征战时便显露出了优秀的领军之能,第二关对他来说是如鱼得水。”
想起往事,李朝歌惋惜一叹:“此人若不是太过固执,如今也该是个优异的将领。”
她的语气太过熟稔,仿若见证过这一切一般,这让李岐很难不多想。
李岐目露审视:“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李朝歌一怔。
糟了,一不小心又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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