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歌放下毫笔,远眉紧蹙,脑海里翻涌出李老爷子去世的那个夜晚。
那晚,武凤留住李家,与原主同寝。
约莫子时,武凤起夜出门,再回来时就急匆匆的,身边还跟着老爷子院子里的下人。
下人说老爷子快不行了,急着要见原主。
等原主赶到时,老爷子已经病发了,遣退众人后附耳告知她家主令牌的秘密和位置,简单的交代了遗言便去世了。
得知老爷子去世,武凤哭的跟个泪人似的,还几度哭晕过去,表现的比原主这个亲孙女还悲恸。
如今看这段回忆,李朝歌也没能发现什么问题。
“我是亲眼看着爷爷去世的,怎么可能是阿凤害的?如果真的是阿凤害的,爷爷为什么不跟我说?”
见她终于有了情绪,李长源兴奋地大笑起来,红着一双眼低声蛊惑,“你把令牌给我,我就告诉你!”
“你可真是会做交易。”
李朝歌讥讽一句,吹了下纸上未干的墨迹,蹲身抓住他被捆在椅背后的手。
李长源一惊:“你干什么?嘶!”
话未落,他的右手食指被强行掰开,然后被人狠狠咬了一口,感受到鲜血的流出,一张纸按到了伤口上。
瞬间,李长源明白过来,大喊着:“我不认!我不认!”
李朝歌一步跨到他身前,单手将按了手印的笔录展给他看,目光如炬,“你不认也来不及了,知府大人会根据你的口供,找到你杀害母亲、李存信父子,以及蓄意杀害我的证据。”
她激动地眼含热火,“李长源,你就等着以命换命罢!”
犹如当头一棒,李长源彻底清醒过来,张了张嘴后,他更加疯狂地挣扎嘶吼,脖子的青筋狰狞鼓动,似要破皮而出。
“不!我不服!我要把每个人都踩在脚下,我要把受过的屈辱全都讨回来!”
他是妓女的野种,被骂野种骂了七年,好容易攀上离术成为他的养子,又被骂阉子骂了二十年。
为了出人头地,他受命入赘李家,结果又被骂了二十年的废物赘婿!
这辈子他都在忍辱负重,他马上就要翻身了,就差一点!
就差一点!
李朝歌见他已经癫狂,只觉可笑。
世事沉浮,追名逐利而失了本心,最终癫狂的人何止他一个?
她不再看这个可怜又可恨之人,拿了口供转身朝外走,开门的刹那,门外众人齐刷刷朝门口聚拢来。
知府、其他三馆八场的家主早就闻风而来,候在院中,此时也起身看她。
李朝歌顿步,拿着家主令牌和口供高声道:“李长源作恶多端,天怒人愤,我以李家家主之名,自此将他逐出李家!”
三馆八场的家主眼尖捕捉到玄铁间隐约闪现的一抹莹润光泽,心下一惊,拱手齐声道:“恭喜李家家主惩奸除恶!”
这阵仗让知府、梅氏兄弟这些不知情的人讶异不已。
李三叔和李四叔见他们都认了,明白想再扭转局势也不行了,只能心疼地暗暗咬牙,瞪向白送机会的李流山。
可那傻小子比谁都乐呵,两人气的老气儿差点没喘上来!
不争气啊不争气!
“我要做人上人!人上人!”
李长源悲愤不甘的嘶声怒吼猛地响起,随着一声厉声惨叫,声音戛然而止。
李朝歌怔了下,眸光微沉,已然料到是发生了什么。
知府惊忙催促衙差,“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衙差迅速跑进去,然后大叫着不好跑了出来,“大人!李长源气的经脉爆裂而亡!”
“啥?”梅钱惊的目瞪口呆,“这就气死了?这人心眼儿也太小了吧?”
知府瞧了下李朝歌手里的令牌,以及其他家主的态度,咳了声严肃道:“李家主,这可是李长源的口供?”
“是。”李朝歌将笔录递给他,连带着怀里的情笺,“还有这个。”
看了看笔录和情笺,知府等了会儿才疑惑开口:“没了?”
还有个册子没给他呢。
李朝歌似笑非笑:“没了,知府大人,这不够吗?”
“够了。”知府瞬时明白,随后严肃道,“看来这个李长源是畏罪自杀,来人!将李长源的尸体带到公堂,本官即刻升堂!”
知府一声令下,衙差立刻行动。
三班衙差两边排开,“威武”声响,知府落座高堂,太尉江崇坐旁督审,就连恢复了家主身份的李朝歌也有公座。
诸位家主与梅氏兄弟等人站在围观的前列,身后百姓如潮。
知府一拍惊堂木,九郎被人带了上来。
九郎明显是被提点过,跪下后就将与李长源通奸、配合李长源上演捉奸戏码、勾引武龙陷害李长歌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至于关于勾引几位家主的事,他道:“小的猪油蒙了心,之前想攀附诸位家主被拒绝,就趁着给大小姐伸冤的机会胡编乱造,想要报复各位家主,还请大人恕罪!”
关于他提到的令牌秘密,自动被忽略了。
知府知晓这是江崇去教过,心下感激事情简单了很多,面上严肃地将案情的前后捋给围观的百姓听。
“据李长源口供,其入赘李家多年,为夺家主之位毒害其妻,又因通奸之事暴露,与九郎、李存信,合计谋害李朝歌的清白与性命,之后又防事发,杀害李存信父子灭口,甚至命九郎勾引武龙,杀害李朝歌!”
一番真相曝光,围观的百姓如水沸腾。
知府一拍惊堂木,“现本府宣判!李长源草菅人命,罪大恶极,按律处以极刑,秋后处斩!今他畏罪自尽,则判曝尸三日,世人引以为戒!”
一道令签掷地,定乾坤。
知府又道:“倌人九郎助纣为虐,是为帮凶。但念其有悔改之心,悔过及时,本府酌情减罚,除以流刑,发放西州一年!”
二道令签掷地,定善恶。
流放一年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而且还能远离淮陵,免得被各位家主找茬,九郎迫不及待地叩首谢恩。
“多谢大人!”
知府看向李朝歌,“李朝歌!”
闻令,李朝歌走到公案前,拱手施礼,“草民在。”
知府放缓声音,正义凌然道:“你为奸人所害,深受流言之扰,本府今日便还你清白与公道!你既已恢复李家家主身份,还望你早日安家定业,继续为我淮陵百姓谋福。”
李朝歌抱拳,“多谢大人!李家定不遗余力为百姓谋福。”
“嗯!”知府最后一拍惊堂木,“退堂!”
李朝歌彻底松了口气。
终于,结束了……
她身子一晃,一口血喷出,再也坚持不住地闭上了眼,后仰摔去。
众人大惊:“李朝歌!”
“堂姐!”
李流山再次腹内一绞,身形不稳地扶住了面前的栅栏。
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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