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着急追问皇贵妃详情。
皇贵妃委屈道:“妾身就看见……姐姐她浑身湿漉漉的,说什么孩子回来了,托妾身替她好好照顾。妾身想多问两句,她便消失了。妾身当时也没做梦啊,难道是……”
后面的“见了鬼了”,她没直说,但谁都明白了。
李岐不禁暗自嗤笑。
原来说来说去,还是在内涵这淑兰殿不干净,责怪淑妃死了之后还在宫里闹鬼作怪。
李岐瞥了眼她手腕上的美人条,轻笑勾唇,“竟然还有此事,皇贵妃怎么没再请虚白道长来看一看?”
听到“虚白”二字,皇贵妃下意识地心口一惊。
发觉李岐在盯着自己的玉镯看,她故作淡然地整理衣袖,不着痕迹地将玉镯遮挡起来。
皇贵妃无辜地趴到皇帝怀里,娇声道:“当初,虚白道长确实是妾身举荐给陛下的,可妾身与他并不熟识,妾身也是听了离术引荐,谁知道他如今在何处啊?”
李岐这才注意到皇贵妃身后的内侍总管,离术。
此人竟和师父相识?
为何从未听师父提起过?
他隐约能感受到,此人功力深厚,与他相差不了多少。
习武之人,修习的武功不同,周身的气质也会有所不同,他总觉得离术的阴沉气质有些熟悉。
离术也不介意他的打量,脸上堆满了笑。
“老奴也是年少时与虚白道长偶然相识,知晓他道法高深,便想请他入宫,为陛下炼制长生不老药。谁知他是炼术之人,不炼丹,老奴错荐,至今有愧。”
皇帝不以为意道:“事情都过去了,就别再提了。”
大致听明白,李岐不由多打量了离术两眼,心思微沉。
竟与皇贵妃主仆有非同一般的联系,师父果然有问题!
师父对他隐藏的事还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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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南伯府前身是前朝的临国公府,占地面积能有三百来亩,在棉絮般的大雪下一片素白,平添了几分静谧肃穆。
李朝歌跟随杨氏走过熟悉的花门、游廊、庭院,停在了碧玉阁前,一时惊诧不已。
碧玉阁,是整个定南伯府尤为特殊的存在。
前世,父母在她出生后,专门为她打造的闺阁,只待她恢复女儿身的那天,住进来。
天意弄人,父母竟再无子嗣。
她只能一直住在世子所居的西苑,与这闺阁无缘,也从未踏入过一步。
待丫鬟将尘封二十八年的门打开,她随同杨氏进去,心中不经意间掀起波澜。
两层的红木阁楼跟新的一般,上屋下厅,红帐暖阁女儿香,织布机、琴棋、文房四宝等等一应俱全。
倚在二楼的窗廊上,便可看见成片的雪梅抱池,美不胜收。
杨氏慈爱地瞧着面前如画的女子,柔声道:“今后你便住在此处了。”
李朝歌震惊回眸,“我住在这里?”
念及自己如今的身份,她一时间有些恼怒。
叔母她怎么敢把此处安排给一个陌生女子的?
碧玉阁有什么意义,她会不知道?
杨氏却肯定点头,“这里本来就是大哥大嫂为她们的女儿所建,你如今就是他们的女儿,定南伯府的三小姐。往后,你可以叫我一声叔母。”
提及此事,李朝歌眸光微颤,霍然起身。
她一脸郑重道:“恕李朝歌不敢领受如此重恩。我李朝歌自知与定南伯府素无往来,也无意攀附定南伯府,今日老夫人解围,李朝歌感激不尽,他日有机会再做报答!李朝歌这便告辞!”
“等等。”
杨氏有些着急地拉住她,“你如今无依无靠,你我有缘,为何不就此留下呢?你若留在定南伯府,别说是武馆那些人,便是公主驸马也不能轻易辱没你。”
未想到叔母都抛出了条件来利诱。
李朝歌板着脸道:“老夫人若觉得有缘,何必借由先定南伯的名义?为何不亲自认我为女?”
“我……”杨氏垂眸,无奈苦笑,“我怎配做你李朝歌的义母?”
她额上皱纹清晰,盛满了苦涩。
叔母总是这般,出身南方豪门大族,极重规矩。
便是待她如亲子,也要人前恭敬地喊伯爷、侯爷,私下疏远地喊贤侄。
母亲曾纠正叔母多次,让叔母弃了那些繁文缛节,但效果甚微。
但她分明在半梦半醒间,听过叔母深情地喊她的乳名武哥儿。
李朝歌心疼,却更加生气,“我不是定南伯李朝歌,是淮陵李朝歌,你们没必要所有人都因我与他同名,便分不清我与定南伯!”
杨氏张了张嘴,想说她如今生气的模样倒真和定南伯有几分相似,但忍住了。
却见李朝歌猛地逼近,她莫名心虚地后退了半步。
李朝歌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老夫人不如实话实说,为何突然收我为义女?若是不说,我这便走。”
气氛一时沉寂。
杨氏沉默许久,这才为难道:“是将军的家书今早到了。”
说着,她从袖中取出家书,递给李朝歌。
李朝歌不解接过,展开看来。
居然是月容写给杨氏的。
按照信中所言,窦方曾传书给月容,淮陵有一女名叫李朝歌,与定南伯一般无二。
月容猜测李朝歌不日到都,便叮嘱杨氏届时要好生照顾,最好将其留下。
待翌年,月容回都述职,好与之一见。
原来是月容的叮嘱。
李朝歌心思复杂,更加苦恼。
月容知晓定南伯的女儿身,听说有个女子与之相像,肯定是更加激动。
她或许不该秘密毀尸的,就该让所有人见见定南伯的尸体,免得一个个现如今这么敏感。
旁观的杨氏见她叹气,忙道:“我们也知你不是定南伯……但能否留下,等等将军?也满足一下定南伯的夙愿,他一直想要个妹妹。”
前世时,叔母是明白她想要恢复女儿身的。
如今说是找个妹妹,其实是想找个女子作为定南伯的替身,让天下人都知道,定南伯府其实是有个小姐的。
理解叔母的用心良苦,李朝歌也有一丝心动。
再一看一眼家书,她颔首应了,“好。”
“好,咱们去吃饭。”
杨氏喜极而泣,用帕子擦了擦眼泪,拉着她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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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天都黑了,李朝歌独坐阁楼房中。
她将李流山的信件、“原主写给张世君”的信件,一一摆在桌子上。
手上拿着个烛台,将烛火怼在信件上方,保证她能够看清每一个字。
两只眼都要看花的那刻,李朝歌惊诧地瞪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情况?
此时,一个人影落在了窗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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