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是故意的!”
跪着的刘元锡忽然开口,成功吸引了皇帝一家三口的注意。
他挺直了腰背,气呼呼地承认。
“十公主乃是金枝玉叶,都不嫌弃赵喜年那个穷书生。他还敢跑到宫里来退婚,这不是在侮辱公主和陛下吗?末将气不过,陛下下令实施杖刑时,故意加大了手劲儿,就是奔着将他打死去的!”
皇贵妃秀眉一拧,暗骂棒槌。
她就是看皇帝在因此事责罚他,言语间想帮他说句好话,给他一个逃脱责罚的台阶。
只要他顺势否认,那就能调查赵喜年到底是不是故意装病,治他个欺君之罪!
这下倒好,加害人都承认了,那就坐实了赵喜年是被害的!
退婚不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
果然,万星星紧跟着就嚎起来。
“父皇母妃,你们听听,他就是故意的!我不管,我才不要守活寡!”
瞧她光打雷不下雨,皇贵妃更加胸闷气短。
就说这倔驴怎么突然同意赐婚了,原来后头还有这么一计!
皇帝瞪了眼刘元锡,忙揽住万星星安慰。
“好好好,不嫁不嫁!父皇赶明儿再给你择一良婿!”
“父皇最好了!”
万星星高兴地抱着他撒娇。
皇贵妃隐忍着怒意,睨向刘元锡这个不配合的。
她有气没处撒,这棒槌居然还笑的出来!
美眸闪过一丝冷意。
皇贵妃立马委屈起来,“妾瞧着这临安城内,也就新科状元与宛宛合适,错过了这个,哪儿还找得到下一个啊?刘侍郎你平日里冲动也就算了,可赵喜年毕竟是未来驸马啊!”
刘元锡听懂她的意思,利索地朝皇帝磕了个头。
他耿直道:“末将知错,还请陛下责罚!”
赐婚这场闹剧也正好需要找个罪人,才好结束,刘元锡这就送了上来。
皇帝毫不客气地接受了他的请求。
“哼,你倒是坦然!那朕也决不能轻饶了你!来人,将光禄侍郎拉出去,重打百杖!今后,你刘元锡就到御马监喂马去!”
听到又是打棍子,又是夺了刘元锡的光禄侍卫一职,将他赶去养马,万星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当即就急了。
她抓住皇帝的胳膊求情,“父皇,大宝他也是为了咱们皇家的颜面,要不算了吧!”
皇帝冷哼,“好一个为了皇家颜面,他今日敢打朕的钦点状元,明日是不是就要掀了朕这皇宫啊!”
万星星拧眉,“父皇你这是在强词夺理……”
“公主!”
刘元锡打断她的话,郑重地再叩首。
“末将遵旨!”
听到他领受惩罚,皇帝满意地一摆手,让侍卫将他拖了出去。
万星星紧紧攥着皇帝的衣袖,凝望着刘元锡坚定的背影,忽然觉得他从未有过的高大。
刘元锡是爱仗势欺人,但他动手打人都是有轻重的。
就算他再不喜欢赵喜年,顶多是将赵喜年打的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让赵喜年受些皮肉之苦,绝不会把人往残了打,遑论是往死里打。
毕竟赵喜年是新科状元!
他是缺心眼儿,但不是蠢!
刘元锡直接把罪揽到自己身上,分明是知道,这样可以早点了结赐婚一事。
她可以凭着赵喜年被打伤,早点退婚。
这是为了给她解围。
如此念着,万星星莫名鼻头一酸。
“啊!救命!轻点儿轻点儿啊!是廷杖不是军棍啊!”
殿外响起刘元锡的大叫,还有嗵嗵的击打声。
万星星心下一揪,甩下皇帝就跑了出去。
见状,皇帝轻咳了两声,调侃道:“朕看宛宛对刘元锡这小子挺上心。”
皇贵妃往他胸口一偎,“宛宛向来心善,这是见不得有人挨打罢了。这刘元锡就是个愣头青,哪里配的上宛宛啊?”
见她面露不悦,皇帝附和了两句也不再多提。
-
元宵佳节如期而至。
夜幕降临的那刻,临安城各个角落犹如星火燎原,须臾间便亮如白昼。
大雪纷纷扬扬,也掩不住城中的人声鼎沸。
李朝歌披着件暗红色的大氅,与李岐并肩走在花灯长街之中,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去年淮陵的花灯节。
前头,文少君拉着莺莺穿入人海,宝珠和护卫紧随身侧护着。
有了前车之鉴,李朝歌还是不免担忧。
她大声警告,“莺莺别又跑远了!到时候再被人抓了去!”
声音却很快被热闹的环境淹没。
杨素温声安慰,“表姐别担心,有人跟着不会有事的。待会儿时辰到了,咱们在马场就能见到了。”
理是这么个理,李朝歌又吩咐跟在身边的护卫。
“你们都去跟着!莺莺要是掉了一根头发,老子就把你们的脑袋给拧下来!”
护卫不由恍惚。
他在定南伯府呆了二十年,李朝歌这吩咐人的语气,跟定南伯真是如出一辙啊!
他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执行命令,带着人就追了过去。
杨素愣了下。
每回李朝歌发脾气的时候,都像个粗犷的猛汉,与她倾国温婉的外貌格格不入。
让人难以接受的很,但也只能习惯。
杨素无奈暗叹,又担心问:“表姐,你的身体真能参加马赛吗?师父不是说你不能动武吗?”
说着,她还看了李岐一眼,想让他也帮忙劝劝。
李岐却漫不经心地走到了旁边的酥糖摊子,问卖酥糖的老婆子有没有甜到齁的酥糖。
杨素眼皮子跳了下。
这就是她孤傲清冷的师父吗?
发觉杨素的无力,李朝歌笑着安慰,“放心,这是赛马又不是打架,用不着动武,有技巧就行。”
杨素依旧担心,“表姐你不知道,这夜间赛马更容易出现意外。每年都会有人在赛马时不慎坠马,又因天暗被误踏至死!”
闻听,李岐敏感一顿。
或许有人会用这一招对付李朝歌呢?
他蹙眉扫了李朝歌一眼,冷幽幽道:“你这小身板儿大抵是不禁踩的。”
李朝歌不以为意,“放心,我眼神儿好使的很,一般的小伎俩害不到我……”
话说半截儿,她忽然顿住,直勾勾地盯着某处。
李岐和杨素不解地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下刻,李岐锁定一个熟悉的大块头!
竟然是梅福!
梅福肩上还坐着个十岁左右的男童,他们穿梭在人海里,若隐若现,身边竟然没看见梅钱。
梅氏兄弟向来形影不离的啊。
李朝歌惊诧他们兄弟俩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却看到梅福肩膀上的男童回过头。
下刻,她脑子里灵光一现,认出来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竟是在这儿给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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