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寝殿。
李岐引开侍卫推门而入,径直到了皇帝的龙床边。
床上的人正毫无察觉地沉睡着,沟壑纵横的老脸在夜光下若隐若现,恍惚是尊神秘的雕像。
凤眸眸光一凌,李岐便用右手掐住了皇帝的脖子!
修长的五指一点点收拢,皇帝依旧睡得沉静,没有半点反应。
李岐讥诮轻嗤,收了手。
“师父说的不错,你当真不是个昏庸的皇帝。”
之前几次与皇帝接触,他就发现不对,时常会感觉到来自皇帝的犀利目光。
而且他也一直疑惑,皇帝的病也不轻,早该死了。但皇帝就能一直坚持着,似乎还能活不少时间。
今日凌晨皇帝犯病,他就抢先诊脉。
果然让他发现了异常!
皇帝的脉象极其复杂,应当是在病发之初就吃了药,隐约间还有不可控制的内力涌动。
大致说完这一切,李岐定定盯着床上的人。
“所以,我确定你一直在装病、装疯。”
“哈哈哈……”
床上的人忽然笑了,中气十足。
皇帝坐起身,好整以暇地睨着李岐。
“不愧是虚白带出来的人,确实有点本事。能看出这些的不止你一个,但敢来找朕对峙的,你是独一份!果真是虎父无犬子,你配做朕的儿子!”
李岐沉默不语,不是很想承认这段父子关系,但也不可否认。
见状,皇帝也不介意。
他不紧不慢地下床动了动胳膊腿。
“不过朕也不完全是装的,净深的长生不老药,朕是一颗不少的都吃了,吃到这身体都垮了,脑子也确实不清楚了。只不过,都在可控范围内罢了。”
李岐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听他的意思,他早就知道长生不老药有问题!
而他冒着疯病的风险,也要吃下去!
这不是疯子么?
李岐深觉不可理喻,“你为何要这么做?”
皇帝伸了个懒腰,“你猜猜?”
他的漫不经心让李岐不悦,某种胜负心作祟,还是思考了一番。
不过片刻,李岐便了然开口。
“你无非是想借势营造皇帝病弱的假象,看我们龙子互斗,看这朝堂如何争斗。与养蛊是一个道理,想通过这种你死我活的方式,培养出一个心狠手辣的皇帝,就像当初的你一样!”
皇帝年少登基时,不过十七岁。
他硬是在十个皇兄争夺皇位的恐怖局势中活了下来,走到了最后!
皇帝满意笑了。
“你果真聪明。想要当这天下之主,就得学会操权弄术。朕老了,自知天命,也不想长生不老,只想挑出一个合格的皇帝。真若是不老来糊涂,你们这些子女怎么有机会露头成长呢?”
这样霸道的君王之道,让李岐眉心紧拧。
他不喜欢!
也不觉得这是合适的!
皇帝看的明白,语重心长地点拨。
“你确实有做君王的潜力,是不是能承接拯救大夏的重任,还有待商榷。你的心太软,你在不断地给自己增加牵绊,它们都会成为你的绊脚石,让你离那个位置越来越远。”
李岐立刻警惕。
看来他和李朝歌、淑妃的事,皇帝已经全都知道了!
忽然间,就想起母亲说的,她是被皇帝囚禁的。
是啊,这样一手遮天的皇帝不需要和星渊阁合作,他只需要看透星渊阁的意图,纵容就够了。
李岐讥讽试探,“母亲就是你的牵绊,所以你就将她给除了?”
意料之外的,皇帝竟是面露疑惑之色。
转瞬,皇帝又警惕追问。
“是谁告诉你了什么?”
他的眼神都透着威慑,似乎只要李岐一说,他就要去找那个人追问淑妃的情况。
李岐想了想,“我抓了星渊阁的人,他们说是受你的吩咐,杀了母亲。”
“星、渊、阁。”
皇帝的眼底掠过一抹杀意,却未就此发怒。
他只是阴沉抬眸,睨向李岐。
“朕的大限来临之前,你要是解决不了星渊阁,朕就解决了你们,陪朕一同下去见你母亲。”
这意思分明是知道他要收服星渊阁的事!
或许,皇帝早就知道四海之秘。
呵,那眼前的皇帝可真是将一切把握的死死的!
他们所有人都只是皇帝棋盘上的一颗棋子罢了。
这种被戏耍的嘲弄让李岐心生怒火,故作没听懂地不搭理。
皇帝冷笑,“站在你面前的就是天下之主,你也只有成了朕这样,才能托起拯救大夏的重责!”
“既然你这么厉害,你就自己上啊。我看二皇子挺像你的,不如你把这个任务交给他?天命罢了,能改的。”
李岐漫不经心地讥讽。
见状,皇帝也不恼,只是转身往床边走。
“看人看事都不能看表象,你若想改命就要将机会紧紧攥住。朕和虚白将机会都给到你手上了,你要是不珍惜,拱手让人,不会体现你有多仁德,只会让大夏如命定一般倾覆!”
话音一落,皇帝重新躺回床上,睡了。
只留李岐怔在原地。
许久,他才退出寝殿,呼吸到清冷的空气那刻,他似有所悟。
他能活到如今、李朝歌能够重生,就是虚白、虚空费尽心机为他们改的命,淮陵李朝歌也搭了进来。
他们为他和李朝歌改命,是为了改这国命,改这天下千千万万黎民的命!
责任的压力、数不尽的争斗让他不知不觉间厌倦,三皇子的仁德伟正,让他误以为有人能够顶替自己承受这一切。
然而,他从一开始就不该动摇的!
李岐回头,深深地看了眼寂静的寝殿。
就算是君王,也不该无情无义,如此疯魔狠厉!
虎毒尚且不食子,皇帝竟是要用其他皇子皇女的命,来为他铺就君王之路。
他不需要!
一个强大的君王,是能掌天下,也能护所亲所爱。
李岐眸光一沉,抬步走到了御花园。
当他停在无人的湖边时,看到那个熟悉的斗篷男人出现,眉眼紧跟着一弯。
李岐难得率先打招呼。
“这么快就能出来活动了?我怎么记得,杨素那一针好像是扎到了你的死穴上?”
当时离术中针后的反应,李岐是看到了的。
再加上他和绿蛇一到,离术就带着万物生和守信离开,更加佐证了他的想法。
离术藏在斗篷之后,冷笑道:“多谢殿下挂念,已无大碍。”
“是吗?”
李岐意味深长一笑,“并肩王府世子,冯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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