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弈渊嘴角的笑意一闪即过。
顾晚晚尴尬得要死,偷眼看沈弈渊,他好像没有听到。
等待的时间真是难熬。
沈弈渊的吃相优雅,慢得顾晚晚心焦,再加上时时散发的饭菜香,简直就是双重折磨。
好不容易等他把饭吃宛,顾晚晚也喝了一肚子茶。
外面的天早已经黑透,院子里掌了灯。
顾晚晚坐不住了:“王爷,现在可以去看了吗?”
“不急,”沈弈渊看一眼桌上的小香炉,“先生会调香吗?”
顾晚晚刚要脱口而出说会,又生生忍住:“略知一二。”
“那烦请先生给看看,香炉里的余香,是否对本王的身体有益?”
顾晚晚点头,拿起香炉看一眼,又细细闻了闻,装着认真观察的样子道:“此香十分难得,不但用料珍贵,而且配伍极好,向来香药不分家,能制出此香的人,当真是个聪慧的人。”
她假意好奇地问:“王爷,这香……是谁制的?”
沈弈渊推着轮椅过来,从她手里取过香炉:“是一个自大又自作小聪明的人。”
顾晚晚:“……”
怎么这样,夸人家一两句怎么了?
恰在这时,万马进来道:“王爷,书房那边安置好了。”
“好,”沈弈渊看一眼顾晚晚,“走吧,叶先生。”
顾晚晚下意识推上沈弈渊,往书房那边走。
万马一愣:“先生,我来……”
“我来吧,”顾晚晚继续往前走,“你还是多留神别的,若是有什么危险,也好及时出手。”
万马看她一眼,觉得挺有道理。
沈弈渊没反对,万马也就不再坚持,走在最前面,手搭上刀柄。
沈弈渊感觉一股暗香从身后传来,萦绕在鼻尖,是顾晚晚身上的味道,还偶尔有轻微的肚子咕噜声,细细小小的传来。
暗色中,沈弈渊嘴角微翘,习惯性手一摸腿上,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来,为避免小奶猫发出叫声,把它放在屋子里。
他双手微握,笑意收敛,目光微凉。
这才几天,竟然习惯了。
这可不好。
顾晚晚推着他往前走,脑子里却在想别的。
不知道明药要这冰火珠干什么,是为孟玄文?还是为药王谷?
孟玄文以前倒是向她要过,但她没给。
孟玄文没病没灾,要这个也没什么实质用处,估计也是用来讨好别人。
莫非,孟玄文也是要来给明药的?
拉拢药王谷?
倒是有这个可能。
她忽然想起,等到秋末之时,江淮一带会有一场大雨,江河决堤,沿岸不少百姓遭了灾,许多成熟的庄稼也被淹没,让百姓们的日子雪上加霜。
谁能想得到,那个时节还会有那么大的雨,平稳度过夏季,倒在秋季受灾。
朝廷收到奏折,再派工部和户部去赈灾,就已经迟了不少,百姓们已经死伤无数。
那时候,是江淮的临州官吏冒着被朝廷制裁的风险,先斩后奏,开仓放粮,才避免更大的损失和伤亡。
可毕竟死了不少的人,很多地方陆续有了瘟疫,恰在此时,孟玄文带着大批的药材出现。
名利双收。
前世的那时候,顾晚晚一心只想找到失踪的阿离,接到一点消息去出去找,压根不知道这件事,等她回来时,孟玄文早已经得到实惠的好处。
孟玄文的药材从哪里来?批量大,运得及时,还对症。
只有药王谷,有这个实力。
“叶先生?”沈弈渊忽然出声,打断顾晚晚的思路。
“王爷有何吩咐?”
“没什么,看你似在出神,在想什么?”
顾晚晚:“……”
“没什么,就是想起以前跟着师父时,他老人家的教诲。”
“不在先生师从何人?”
顾晚晚心里一阵激动,终于问我了!
她清清嗓子,下巴微抬,一脸的小傲娇,正想要得意的报师门时,忽然沈弈渊又手指抵唇,打断了她。
与此同时,她也看到,从不远处的小路上,来了两个人。
正千军和明药。
明药的腿好了不少,但还是有些疼,走路时有点不自然,这也让她显得更加娇弱。
“千军大哥,王爷此时没有在吧?”
“没有,王爷今晚上不看书,和叶先生在谈别的事情。”
明药眸子微微一冷:“我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那位叶先生,对我处处有敌意,还说什么我命中克人克己,这要是传出去,我以后还如何寻得良配?”
千军没说话,明药手指轻捏住他袖子:“千军大哥,你不会也以为我是个扫把星吧?”
“我……”千军还没说完,脚下像被什么绊了一下,扑通一声,摔了一下,要不是他反应快,脸都得着地。
明药:“……”默默松开手。
千军挣扎着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
顾晚晚听着那一声都觉得疼,暗暗想:真不愧是沈弈渊的人,狠起来连自己都摔。
沉默着到书房门前,千军推开门,明药紧随其后。
千军在书架前摸索一阵,拿出一个盒子。
“明药姑娘,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明药打开盒子,温润光芒流泄出来,顿时吸引了她的目光。
这冰火珠可太漂亮了。
她忍不住拿在手里,在掌心滚动着赏玩。
不愧是冰火珠,竟如此神奇,只是不知道,用以制药的话,效果会不会也是传闻中那么神奇。
不论如何,反正是拿到了。
这王府她也没必要再呆下去,明天一早,她再给沈弈渊下最后一次药,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正是,”她把珠子放入怀中,把盒子还给千军,“冰火珠我先拿走,千军大哥,你把盒子放回去,别让王爷发现。”
“王爷早晚会发现的。”
“晚一天是一天。”
明药微叹气:“我也是为了王爷好,到时候他若追究,一切自然由我来承担,千军大哥你放心,我是不会连累你的。”
话音落,原来漆黑的院子里突然亮起灯。
光芒乍起,树影人影映在窗纸上,明药吓了一跳,转头去看。
就听窗外有人冷声道:“不会连累他吗?可你已经连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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