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司慎短促笑一声。
“王爷,您这个要求提得有些无理吧?
这桃林是先皇后的,书院也只是代为管理。
虽说是代管理,但也有一份责任在,岂是你说要就能要走的?
在下倒想问问,你有什么身份要?”
沈弈渊抚着小奶猫:“这么多年了,真是很少听到有人用这种语气和本王说话。”
万马一把卡住林司慎的脖子:“学不会规矩,是吗?”
万马天生神力,双臂不说有千斤之力也有八百,一个林司慎就和一个小鸡仔差不多。
不过刹那,林司慎的老脸就涨成紫色,张着嘴出气儿多进气儿少,眼珠子不停往上翻。
林雪柔吓得魂儿都飞了,赶紧道:“王爷,王爷手下留情!
我父亲年纪大了又久病,脑子难免糊涂,胡言乱语,请王爷饶恕!”
“院长,”沈弈渊不慌不忙道,“做个见证,林小姐久在其父床前,自然更深知林司慎病况。
她说,林司慎年纪大了,脑子糊涂,还经常胡言乱语。”
林雪柔一呆:“王爷,我……”
院长额角滴下一滴冷汗:“……是。”
沈弈渊摆手,万马才松开手。
林司慎瘫在地上咳嗽不止,眼泪控制不住唰唰流,抚着喉咙喘了好半天,才倒上一口气。
沈弈渊漫不经心道:“你方才说了,那是先皇后之物,本王与先皇后嫡女五公主已有婚约,不日便将大婚。
公主喜欢,皇后的东西给公主,轮得到你有意见?”
“今天本王来,不是以北康王的身份,是以五公主夫君的身份,为未婚妻讨要她应得的东西。懂吗?”
林司慎喉咙嘶痛,浑身发颤。
“是你自己交,还是本王找人替你交?”
林司慎心头凉了半截,要是按沈弈渊的说法,还真没办法拒绝。
可是……就这么交出去,实在痛心。
院长在一旁苦口婆心:“林兄啊,之前皇上准允你养病养老,念你一时没有落脚之地,这才容你至今。
可如今……时日也不短了,你的确也该……
林兄,你放心,等你病大好了,再向上皇上请奏,皇上重新重用你之时,我定当率全院上下迎接你。”
林司慎脸色铁青,狠狠瞪他一眼:“真是多谢院长好意!”
沈弈渊轻点小奶猫的头,语气中多了几分不耐烦:“最后问你一次,你是自己交,还是本王找人替你交?”
林司慎迅速盘算,他屋子里可有不少的东西,要是让其它人去搜,还指不定又闹出什么麻烦事来。
“好,我自己交!”
林雪柔眼泪汪汪:“王爷,我们父女从无二心,真的就不能通融一下嘛……”
沈弈渊伸手捂住小奶猫的眼睛:“你丑到本王的猫了。”
林雪柔心中不甘,她比顾晚晚究竟差在哪里?
无非就是一个出身罢了,难道就凭她顾晚晚是从皇后肚子爬出来的,就要处处压制她?
孟玄文天天想怎么哄顾晚晚,连北康王那样的男人,也成了顾晚晚的未婚夫!
天不公!
她扶着踉跄的林司慎往回走,恨声道:“父亲!来日我定要做人上人,绝不会再受今日之辱!
有朝一日,我定要把顾晚晚狠狠踩在脚下,今天我所受的,百倍千倍奉还。”
林司慎脚步蹒跚:“当然,柔儿,你当父亲是个忍气吞声的人吗?
待父亲病好以后,定要回朝堂翻云覆雨,天下读书人,还是认我这个先生的。
到那时,别说他北康王,就是皇帝,也得让我三分。”
“毕竟,谁能与天下所有读书人为敌?”
“父亲,”林雪柔眼睛里闪着怪异兴奋的光彩,“我不想嫁孟玄文了。”
“什么?”
“我要嫁入皇家,嫁给孟玄文,就是个侯夫人,最多得个皓命之身,见到皇家人还是要参拜。”
“你看顾晚晚,学问不如我,书法丹青不如我,可我见到她还是要行礼。”
“父亲,是不是?”
林司慎猛烈一阵咳嗽:“……柔儿,当下还是要依靠孟玄文,我们要先找到落脚的地方。”
犹如一记闷棍,又把林雪柔打回现实。
林家父女要离开书院的消息,迅速传开。
他们本想借机卖一通惨,暗指书院和北康王不够仁义,要把他们赶走。
刚出院子,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已经听到院长让人敲锣打鼓地说,他们在书院住得太久,自觉白吃白住惭愧,要自行离开。
林司慎差点吐一口血。
不仅如此,院长还派了人来帮忙搬东西。
说是帮忙,其实和监督差不多,说有的书是收院所有,并非林司慎的私产,不能带走。
林雪柔几乎要气哭。
林司慎这会儿倒稳住了,坐在椅子上闭目深吸气。
“柔儿,无妨,让他们看,早晚,为父会带着你再回来这里,一样样再照样搬回来!”
林雪柔抹干眼泪:“是。”
林司慎命小厮去问药制好了没有。
他的药孟玄文交给了书院的一个大夫。
这大夫也是孟玄文引荐到书院来的,算是自己人,医术不差,深受林司慎信任。
得到的回复是:“还要等到子时左右。”
子时,他早出书院了。
但林司慎也清楚,这制药急不得,火候、时间,一样不能差,否则直接影响药效。
顾晚晚摘了两筐桃子,带着玄风,让千军扛着从后山下来。
正想找院长借辆马车,就听到四处都在传林家父女要离开书院的事。
现一听北康王来了,她立即用帕子包着两个大桃子迅速跑去前厅。
沈弈渊正在撸着猫闭目养神。
忽然听到外面急促脚步声响,人未到,声音先到了。
“王爷,王爷!”
沈弈渊睁开眼,便见顾晚晚脸红扑扑,眼睛闪闪发光,鼻尖带着晶莹的汗珠,笑着露出雪白的牙。
这笑容极具感染力,他嘴角也不禁上扬。
顾晚晚冲到他面前,小心翼翼兜着帕子递过去:“你瞧,我给你摘的桃子。
只可惜这里没有冰,不然冰了更好吃,你等着,我去给你洗洗。”
她说完,又风风火火地跑了。
沈弈渊连话都没有来得及说,转头看千军。
千军急忙解释:“王爷,不是属下说的,公主大概以为,属下是给您摘桃的。所以……”
沈弈渊垂下眸子,眼中闪过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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