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晚晚眼眶泛红。
“父皇,对不起。”
“有什么对不起?晚晚,这与你无关。”皇帝轻叹一口气,“是他们贪心不足。”
“父皇,”顾晚晚艰涩难言,“他们也是父皇的子女,儿臣有私心,想要更多的父爱,想要一个父亲,想和百姓一样,有完整的一家人……”
“但他们不是,”皇帝轻拍她手臂,“晚晚,你的心思朕明白,但朕不是一个好父亲,所以,朕一直想做个好父亲。
怀王并非只把朕当父亲,他的心思,朕也懂。
若他和你一样,朕也愿意尽父子之情。”
“晚晚,”皇帝感叹,“我们都生在帝王家,百姓最朴实的天生的亲情,反而成了最奢侈的东西,何其可笑可悲?
朕努力想做个好皇帝,好丈夫,好父亲,但似乎……什么也没有做好。”
顾晚晚心痛不已:“不是的,父皇。”
“好了,不难受,”皇帝抹去她腮边的泪,“现在不是很好吗?
朕有女儿,还有儿子,你母后看你们这样懂事,也一定很开心。
待朕处置完怀王,让荣家安分,肃清朝纲,再重力发展农桑,兴水利,待朕老得没办法再做事时,也许能勉强算个好皇帝。”
“皇上!”一声冷喝,自殿外响起,冷厉而尖锐,“荣家究竟哪里得罪了你,你非要置他们于死地?”
皇帝起身,看着走进来的人:“母后。”
太后只带着个嬷嬷,不让人通报,宋公公和顾星离又在偏殿,以至于她一路到门前,都没有人发现。
“皇上,哀家的话,你还没回答。”
“母后,荣家的事并非三言两语能说得清,涉及朝堂,母后还是不要问了。”
太后目光在桌子上一掠,又看看顾晚晚,哼道:“涉及朝堂,皇上就不让哀家问了?
想当初朝局不稳,我们母子几欲活不下去,你年少登基,那个时候,你怎么不说涉及朝堂,不让哀家多问?
行,现在皇上羽翼丰满,自然是不必再把哀家看在眼里,哀家无话可说。
可是,皇上,荣家为朝廷出了多少力?难道也要像抹布一样被踢开吗?”
皇帝额角的青筋跳了跳:“母后此话何意?
朕并没有想踢开荣家,是荣家自己做大,失了分寸,以为朕没他们不行。
不错,他们的确曾立下功劳,但朕该赏的赏了,不该给的也给了不少,辅佐朕是臣子的本分,而不是反过来用分内的事来要胁朕!”
“皇上,荣家如何要胁你?”
顾晚晚轻声笑:“荣阁老自己也就罢了,他的儿子能轻而易举地进入后宫,凭的是什么?
若他不姓荣,而是普通人,太后以为,该是什么下场?”
太后怒道:“放肆!哀家与皇上说话,焉有你说话的份儿?滚出去。”
“让我滚容易,”顾晚晚不以为然,“但这是在我的宫里,太后,您是不是忘了?”
“什么叫你的宫里?你早该出宫住,皇上疼爱,也给了你公主府,那个什么柳红叶,不就是住在你府里吗?
呵,没脸没皮的东西,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就往怀王身上泼脏水。
还说是你的什么姐妹,我们皇族,岂有这样不知廉耻的东西?
照哀家说,她是哪来的,就该滚回哪里去,让她的母族面对羞辱,让天下都看看,什么样的人家,能养出这样的东西!”
她看似骂柳红叶,实际就是骂皇后和顾晚晚。
皇帝脸色阴沉,顾晚晚双手紧握。
“太后说得极是,柳红叶没脸没皮,可就这样没脸没皮的东西,怀王都轻薄。
那种日子,那么多人,都能干出这种不要脸的事,可见荣嫔教得好。
荣嫔的母家正是荣家,的确该让天下看看,光芒闪闪的荣家,是不是表面那么光鲜亮丽。”
太后勃然大怒:“住口!皇上,你就容她如此放肆?”
皇帝偏头看顾晚晚:“晚晚,你去偏殿,帮阿离煮茶。”
顾晚晚有点担心,皇帝浅笑:“去吧。”
“是,父皇。”
顾晚晚转身离去,太后气得脸色铁青:“皇上,她如此胡闹无礼,你就轻易纵容?”
“母后,晚晚生性活泼,不拘泥礼数,朕最喜欢的,也是她这一点。
朕的其它儿女,比如怀王,倒是对表面恭敬得很,但私下如何呢?
母后,朕也不是傻子,谁好谁不好,朕看得出来,也感受得到。”
太后心头微沉,闷了片刻,问道:“皇帝,荣家的事,你准备如何处置?”
“荣家的事?还是荣昌良的事?”皇帝摇头,“朕还没有想好,母后是如何得知的?”
太后语气缓和些许:“皇上,荣昌良固然不对,但柔嫔就没有过错吗?”
“她有,所以朕把她打入冷宫,永远不再见她,这对于她来说,不比死了更好过。”
“荣昌良是荣阁老最小的儿子,可怜他一把年纪,难道就不能给过机会?”
“朕说了,还没有想了如何处置,母后,”皇帝声音染上几分凉意,“若是荣家求到您面前,那才是真正的不懂礼数。
这等丑事,也好意思四处宣扬,也敢四处求情?”
“如果让朕没脸,他们还想要脸?”
太后一噎:“也并非是荣家,此事……”
此事的确太过,让她也没脸得很。
可有什么办法?荣嫔求到她面前,哭哭啼啼。
“此事朕不想再议,”皇帝直接掐断话头,“母后,今天中午,晚晚是怕朕难过,特意请朕来,吃一顿她做的饭。
朕不想再谈其它,请母后也给朕一个喘息的机会,可否?”
太后皱眉且嫌弃:“这就是她做的饭?这都是什么?”
“不论是什么,朕喜欢。”
太后咬咬后槽牙:“那皇上慢慢享用,哀家告辞了。”
“恭送母后。”
太后一甩袖子,气呼呼一路出宫门。
身边的嬷嬷低声劝:“太后,您千万仔细着些,别气坏身子。”
“哀家如何能不气?”太后满目皆是怒气,“摆驾冷宫。”
“那种地方,您怎么能去?您想如何,老奴替您去走一趟。”
“不,哀家要亲自见一见那个贱人,不然……这口气实在出不来。”
冷宫中,柔嫔的眼泪都快哭干,只一夜的功夫,她就脱了相,原本娇艳白嫩,此时像老去十余岁。
太后看到她的惨样,仍不解心头之恨。
“贱妇,放着好好的妃嫔不当,非要做下贱无耻的东西,来人,给哀家毁了她的脸!”
柔嫔惶恐地捂住脸,不断往后缩:“太后饶命,太后饶命啊!臣妾……不,我知道错了,知道错了!”
“你错在何处?”
“我……我不该答应荣公子,不该与他……”
太后越发恼怒:“给哀家打掉她的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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