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是草木堂出事,顾晚晚顿时就来精神。
跳下马挤进人群。
“劳驾,请问一下,发生什么事了?”
被挤的人不高兴,一回头见是个漂亮姑娘,又耐着性子说:“出大事了!”
“可是不得了……”
顾晚晚抽抽鼻子,敏锐地嗅到一股血腥味。
这时有人高喊:“府尹大人到!”
“让一让!”
石抱石虽然脾气臭,骨头硬,但恰恰因为这个而让百姓爱戴。
一听说他到了,自动左右一分。
顾晚晚趁机往草木堂门前看,眸子倏地一缩。
草木堂门前屋檐上,染着暗红色的血迹,一直到台阶上,从上而下,浸在砖缝里,让人看得汗毛倒竖。
不仅如此,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还有十几颗血淋淋的人头!
人头此时放在地上,看样子之前应该是在屋檐下挂着。
顾晚晚心头狂跳,手心渗出潮汗,她仔细辨认,有几人她是认识的。
其中就有那几个提着刀拦在药王庙外的人。
还有几个,她不认得。
但可以肯定,都是草木堂的人。
为什么这些人头会出现在这里?
她亲眼看到那几个提刀的被沈弈渊的手下斩杀,当时还觉得他们刀太快,应该先问问。
现在却!
顾晚晚知道,这一定是沈弈渊的意思。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晚晚百思不得其解,心乱如麻。
对面茶楼上,孟风淮手托着腮,懒散地靠着窗子,看下面的热闹。
他是一大早从霓裳姑娘的屋里出来的,谁都知道,昨天孟大公子又宿在青楼。
昨天晚上拦截杀人,还有挂人头的事,可和他没什么关系。
回想沈弈渊的风姿,孟风淮微眯眼睛,杀神之名……名不虚传呐。
目光一转,他瞧见人群里的顾晚晚。
顿时有点头痛。
顾晚晚正看热闹,草木堂的掌柜从里面出来,是个四十多年的男人,面相和善,留着几缕胡子。
此时,满眼焦急。
“府尹大人,今日一早,小二一开门,就被吓得晕死这去。
这些人头就挂在小店屋檐下,小店不敢隐瞒,赶紧报官,还请大人明察!”
石抱石微微点头:“除了人头,还有别的吗?”
“并没有,只有这些,都在这里了,”掌柜的苦着脸,“小人也知,不该乱动,但……
在这挂着实在太吓人了,只好命人取下,连顺序都没有变过,请您过目。”
石抱石看他一眼,回头命人一一查验记录收好,带回去让仵作检验。
顾晚晚打量那位掌柜,她派人查过,但没得到什么太有用的信息。
只知道这位掌柜的姓吴,四十六岁,父亲那辈就是做药材小贩,推着小车做小本生意。
到了他,把生意做大,三年前来京城做起这家草木堂。
背景干净,听起来再正常不过。
可越是这样,顾晚晚就越觉得,草木堂背后之人绝不简单。
这个掌柜的,光凭刚才那几句话,就能看出是个滴水不漏的人。
她正琢磨,有人轻拍她肩膀。
她回头,对方轻轻嘘一声,指指对面茶楼。
顾晚晚退出人群,跟着对方上楼。
进入雅间后,孟风淮赶紧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顾晚晚坐下,目光沉沉:“孟大公子,本宫正想去找你,这是唱得哪一出?”
孟风淮苦笑:“公主殿下气恼,在下明白,只是,在下也有苦衷。
而且,昨天晚上,在下虽然没有赴公主之约,可也没闲着。”
顾晚晚眉梢一抬,忽然间明白了什么,转头看向窗外:“是你?”
“正是,”孟风淮点头,“那天与公主商定之后,在下就想着回去准备。
走到寺外时,就遇见王爷,王爷说,公主那边王爷会亲自去,有其它的事安排给在下。”
顾晚晚表情未变,心底却涌出一丝丝甜蜜来,放在膝盖上的手也微微握了握。
“那,你把你那边的事,说与本宫听。”
孟风淮没隐瞒,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顾晚晚没亲眼见,仔细听着,看着外面的人头,也觉得心情激荡。
“公主,”孟风淮略一思索,“在下觉得,王爷似乎有点不高兴。
而且,好像对草木堂也了解不少,据在下所知,王爷还安排了人善后。”
顾晚晚微诧,她也是这样打算的,药王庙对那几个村子的百姓影响不小。
一般来讲,像这样被百姓深信不疑的庙宇之类,往往比较难缠。
所以,朝廷多对邪教之类的组织警惕而忌惮。
一旦成了气候,后果不堪设想。
顾晚晚计划是让焰羽卫带着些乔装的太医,前去给百姓治疗送药什么的,安抚情绪。
“王爷让人如何善后?”
说到这个,孟风淮咳嗽一声,清清嗓子:“药王被天神降罪,突降天雷大火。
现有君神使为那里的百姓解决困苦,看病赠药,无需像之前那样受各种条件限制。
一个月之内,随时可去。”
顾晚晚缓缓抽一口气:这一招,太绝了!根本不用去费口舌解释,而是来了更强者的代替。
“王爷还说,等病治得差不多,便命人说明真相。
没有什么药王庙,所谓君神使,也是皇上的意思,皇恩浩荡,百姓当感念朝廷才是。”
顾晚晚眼睛泛起光亮,感激,小甜蜜,敬佩,赞叹……都涌上心头。
沈弈渊,她的未婚夫,果然非同一般!
“公主殿下……”孟风淮还没说完,见顾晚晚已经起身,风一样走了。
“回头再说!”
孟风淮从窗口往外看,见顾晚晚翻身上马,不知道去哪里了。
他靠着窗子,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嘴角轻轻勾出愉悦的弧度。
顾晚晚狂奔回宫,一路去内务府。
新上任的总管正忙着,抬头看到她,赶紧扔下手里的活过来:“公主,您来了,有什么吩咐?”
“前几日江南新送来的夏季丝绸料子……”
“有,有,奴才给您备下了,正清点呢,都是最好看最衬您的颜色。”
“本宫亲自挑,”顾晚晚走到料子前,“这个海蓝,还有这个紫色,以及月白色,还有那个……”
“除了丝绸,还有新到的果子,器件什么的,本宫都要亲自挑挑。”
内务府总管心里疑惑丛生,但不敢多问,手脚麻利地都装上。
顾晚晚在前面走,后面人驾车跟着,浩浩荡荡,直奔北康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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