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皇上只是说没有下过这样的旨意,奴婢承认这是事实。”秦涫儿忽然变得坦然的态度,让南宫胤略感意外,总觉得,这女人不太像是会坐以待毙的人。
雪贵妃先皇后一步开口:“你这是认罪了?”
秦涫儿对天翻了个白眼:“奴婢何时有说过认罪这两个字?”
“你!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女人。”雪贵妃被她理所当然的口气气得够呛,贵为贵妃,在后宫除却太后、皇后,她可以说是一家独大,走到哪儿不是被人捧在手心阿谀奉承的?怎会有人胆敢当着她的面不给她脸面?
皇后讥讽地看了雪贵妃一眼,对她吃瘪的模样很是满意,如果不是情势如此,或许她会考虑将秦涫儿保下。
“奴婢只是实话实说,皇上的的确确没有下过圣旨,因为皇上只是随口吩咐奴婢,是口谕,并非文书。”秦涫儿老神在在地解释道,“所以,奴婢何罪之有?”
“皇上,这秦涫儿所说的可是实情?”皇后直接将皮球踢给了南宫胤。
只要他一句话,秦涫儿是生是死,就该定下了。
南宫胤依旧慵懒地坐在椅子上,狭长的眼眸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秦涫儿根本不怀疑这个男人想要整治自己的心思早就有了,他绝对很乐意看到自己倒霉的!
一咬牙,秦涫儿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情,再度开口:“皇上,您是九五之尊啊,是一国天子,奴婢……”
“闭嘴!”南宫胤脸色一寒,直接打断了某人歌功颂德的话语,他岂会不知秦涫儿说这些话的理由是什么?
“朕的确吩咐过她,皇后,此事无需再论,就此作罢。”
南宫胤的维护让秦涫儿大大地松了口气,雪贵妃和皇后心头顿时凉了几分,根本没料到,南宫胤会当众维护一个小小的宫女!
“皇上,就算此事不追究,可她刚才的所作所为,总不能不管不顾吧?”皇后咄咄逼人地说道,她不想养虎为患,留下一个让南宫胤上心的女人,危险还是扼杀在摇篮中为好。
死三八,她和她有仇吗?
秦涫儿心头恶气横生,如果她不是还记得自己的身份以及身处的朝代,绝对会让皇后好看!
雪贵妃掩唇轻笑,“是啊皇上,这大喜的日子秦涫儿竟弄上这么一出戏,这心思可够歹毒的啊。”
她脸上随笑着,可眼底却满是毒辣的光芒,能够让皇上上心的女人,留下来绝对是祸害。
秦涫儿嘴角微微一抽,她是何德何能,竟能让后宫两大boss公然联手抵御外敌?
不少官员纷纷屏住呼吸,神色复杂地看着跪在戏台上的女子,他们也很想知道,这秦涫儿究竟有何能耐,能让一向面和心不合的两位娘娘联手?
静谧的气氛,分外压抑。
南宫胤放松身体,轻轻靠在椅子上,他怎会猜不到身旁两个女人的心思呢?
“秦涫儿,你可有话说?”凉薄的语调透着丝丝诡秘的笑意。
皇后和贵妃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底看见了如出一辙的惊诧,皇上这是要给这宫女一个辩白的机会吗?
虽然心里掀起了滔天骇浪,但她们的脸上却一丝不露,阴鸷、毒辣的目光落在秦涫儿的身上,等着她出声。
喧闹的颐和园此刻安静得死一般的静谧,百官纷纷屏住呼吸,视线不住在秦涫儿身上打量着。
“回皇上,奴婢有话要说。”秦涫儿深吸口气大无畏地抬起头来,明亮的黑眸,锐利如刀,明明跪在地上,却丝毫不损她一身的傲骨。
皇后微微握紧拳头,这个秦涫儿究竟有什么好?皇上竟明里暗里帮她脱险?
“皇上,这么重要的场合怎能让一个宫女随意说话?”皇后沉声说道,“秦涫儿大胆妄为,竟在寿宴上弄出一番闹剧,实在是可恶之极。”
喂喂喂,她没得罪这个女人吧?秦涫儿额角的青筋欢快地蹦达几下,恨不得把高首正在诋毁自己的某个女人给拽下来狠狠教训一顿。
南宫胤眼眸一冷,妖孽的容颜透着丝丝寒气,“皇后,朕说了,让她说,你没听清吗?”
冰冷至极的声音带着些许不悦,皇后脸色骤然一变,面上浮现了一丝惊恐,一丝害怕。
“说。”南宫胤直直看向秦涫儿,他倒想看看,这女人有什么法子能逃过此劫。
秦涫儿轻咳一声,义正严词地说道:“回皇上,天下皆知,皇上是一国之君,奴婢方才所展现的,是随时随地会发生在百姓中的故事,既然皇上贵为君王,自然应该了解民生百态,就算是身份卑微的青楼女子,也是皇上的子民,皇上理应知道她们的生活,所以奴婢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在皇上的寿宴上表演这样的故事,请皇上明鉴。”
一顶高帽直接扣在了南宫胤的脑袋上,若是他今儿敢处置了秦涫儿,不就坐实他对百姓不闻不问的罪名了吗?
“你这是强词夺理。”雪贵妃怒声说道,纤长的手臂直指秦涫儿的脑袋。
“奴婢只是在表达自己的内心,贵妃娘娘此话从何说起?难道你认为青楼女子就不是人,不是皇上的子民,不应该受到皇上的庇护,不应该让皇上知道她们过的是怎样的生活吗?”秦涫儿连连发问,那犀利的话语,让雪贵妃说不上话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胸口丰满的圆润,在精美的华服下上下起伏着。
“贵妃娘娘,您可悠着点,这女人啊容易上火。”秦涫儿凉凉的讽刺道。
“放肆!你这是在诅咒本宫吗?”雪贵妃气得脸色铁青,她何时被人如此顶撞过?
秦涫儿无辜地眨巴几下眼睛:“奴婢哪有?奴婢只是在关心贵妃娘娘的身体,娘娘怎么能这么冤枉奴婢呢?”
“够了!”南宫胤冷眼看着眼前这场闹剧,冷峻的容颜彻底阴沉下去,“此时到此为止。”
“皇上!”雪贵妃与皇后同时发出惊呼,不可置信地看向他,那模样活像青天白日见到了厉鬼,要多惊悚有多惊悚。
秦涫儿长长呼出一口气,急忙叩首:“谢皇上,吾皇英明,吾皇圣明。”
南宫胤对她献媚的话语不为所动,随意地挥挥手,示意秦涫儿滚蛋,这大概是他生平过的唯一一次鸡飞狗跳的寿诞了。
秦涫儿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站起,跟随着表演的犯人离开戏台,临走时,她还不忘风骚地朝高首的两位娘娘投去挑衅的微笑。
皇后几乎咬碎了牙,才忍住心头的那口恶气。
“呼,刚才真的是太惊险了。”刚返回后台,阿武就忍不住拍着胸口唏嘘道,脸上的惊恐还未全部散去,与他一样的,自然还有一旁的众人。
要知道,能从南宫胤手里死里逃生,可能性低到几乎可以忽视。
“怕什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咱们一心为了皇上,皇上怎么会不了解我们的心呢?”秦涫儿立即开始给南宫胤歌功颂德,只是这话听上去,怎么听怎么都透着一点讽刺。
“秦姐不愧是秦姐啊,刚才奴才等全都吓傻了,要不是秦姐聪慧,恐怕今儿大家就得交代在这儿了。”阿武急忙开口,眼眸里闪烁着近乎狂热的崇拜,秦涫儿与两位身份尊贵的娘娘交锋的画面,让他们看得大开眼界,这佩服与膜拜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秦涫儿轻轻扯了扯嘴角,眉宇间却滑过一道深思,刚才如果她没有看错,南宫茜似乎并没有出现在寿诞中,身为皇帝最疼爱的公主,这种场合,她怎么会不出席呢?
“哎哟,我肚子忽然有些不舒服,先去出恭,你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啊。”秦涫儿抱着肚子随口吩咐一句,离开了后台,朝着景仁宫的方向小跑过去。
阿武一头雾水看着她的背影喃喃道:“奴才等的老母在宫外,秦姐怎么会说这话?”
“秦姐心里想的,岂是我等能猜到的?”一名宫女啪地一声抬手拍上阿武的脑袋。
“是是是。”阿武憨憨地笑了笑,一大帮人有说有笑地从后台退场。
整个皇宫静谧无声,凉风徐徐刮来,负责巡逻的近卫军正在长廊间来回走动,秦涫儿刚绕过御花园,还没看见景仁宫的影子,忽然,有嘈杂的惊呼声窜起。
“走水了——”
她心头咯噔一下,慌忙抬头,只见西方,大片天空被大火映照得通红,依稀还能看到火星飞溅的花火。
那个方向……
如果她没有记错,应该是囚室的所在地。
“喂喂喂,千万别是我想的那样啊。”她忍不住双手合十,喃喃祈祷着,只可惜,这老天爷根本听不见她的祷告,无数宫人朝着囚室的方向围聚过去,水一盆盆倒入大火中,整个别院几乎被大火淹没了身影,火势滔天。
“快去禀报皇上。”一名太监拦住近卫军,急迫地说着。
“快快快,这里还有活人。”有宫女扶起了刚从里面逃出的一名狱头,惊慌失措地叫道,整个皇宫,彻底陷入了喧闹之中。
秦涫儿只匆匆看了一眼,立马朝着景仁宫的方向狂奔过去,刚踏进殿宇,她便看见了正在坐在软塌上,神情惊慌不安的南宫茜。
心里不祥的预感沦为了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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