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吉祥。”只是一瞬的错愕,雪贵妃立马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朝着南宫胤盈盈拜下,身若扶柳,貌若惊鸿,发髻上插着摇晃的金色步摇,踏着三寸莲花小步,优雅且高贵。
“起。”南宫胤拂动袖摆,锋利的眉梢微微挑起:“雪儿怎么有空在这个时辰前来见朕?”
“皇上,臣妾方才听说,有人胆敢乘轿入宫,此等罔顾法纪之事,绝不能容忍,这人既是宫中的宫人,臣妾身为贵妃,怎能坐视不管呢?”雪贵妃先声夺人,秦涫儿乘轿入宫的消息早已传遍整个后宫,她联想到寿宴上,南宫胤对她不同寻常的关注,想着要将这个毒瘤尽早扼杀,所以才会特地前来兴师问罪。
秦涫儿面色一沉,果然,她就知道这帮女人闲得蛋疼,没事找事。
“哦?”南宫胤低沉地轻笑一声。
“皇上,奴婢有话要说。”这个时候会默不作声的人绝对是傻瓜,如果她再不替自己说话,让这狗皇帝和雪贵妃唱起双簧,那可真就小命难保了。
南宫胤深深凝视了她一眼,就在秦涫儿以为他会否决自己的请求时,他却一反常态地点头:“说。”
“是!”心里重重松了口气,“娘娘,奴婢并非罔顾法纪,而是接到圣谕,所以才会遵旨乘轿入宫,奴婢虽然身份卑微,但也知道,抗旨不尊的下场,娘娘刚才的话,奴婢一百个一千个不认同。”
她说的可是天大的实话,如果不是南宫胤连番下旨,难道她会傻到自己入宫吗?
雪贵妃显然没有料到皇上竟会下这种旨意,原本得意洋洋的表情立马扭曲,“你是什么身份?居然敢顶撞本宫?”
“娘娘,皇上爱民如子,奴婢也是皇上的子民,难道奴婢就应该被娘娘无故冤枉吗?”秦涫儿每一句话都不忘将南宫胤给带上,虽然这狗皇帝处处与她作对挑她的刺,但有时候官高一级压死人,能利用,不去利用,那叫白痴。
很显然,她不傻,而且很爱惜自己这条小命,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闻言,雪贵妃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细长的手指直指秦涫儿的鼻尖,被气得够呛。
“你!你还敢顶嘴!”
“娘娘,奴婢只是实话实说,何来顶嘴的说法?”秦涫儿毫不退让,直接杠上了雪贵妃,对于这种想要自己倒霉的人,她不介意先让对方遭殃,“而且,娘娘刚才说奴婢行为不当,罔顾法纪,难道是在指责皇上的旨意不正确吗?皇上为奴婢着想,在听闻奴婢因工受伤后,体桖奴婢,特地下达圣旨,这才是皇恩浩荡,娘娘怎能如此曲解皇上的一番真心呢?”
荣木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他从不知道,一个宫女竟能将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辩得哑口无言,心底不自觉对秦涫儿升起了一股顶礼膜拜的冲动。
能够不畏对方的权势,坚持自己的立场,并且义正严词进行反抗,这种人,通常被称为英雄!
如果不是碍于场合和身份,南宫胤甚至想要为秦涫儿的一番话拍手叫绝,她倒还真有本事啊,颠倒是非黑白,一张嘴能化解所有的危机。
“本宫没……”
“奴婢知道,娘娘必定会否认,因为娘娘心里并不是这么想的,但是事实如此,刚才的话相信皇上听得一清二楚,奴婢确信,皇上定不会包庇任何一个对皇上不敬之人。”秦涫儿连一个解释的机会也没有给雪贵妃,直接将皮球踢给了南宫胤。
具她的了解,雪贵妃的父亲是朝堂上掌管军马的前大将军,官拜武官一品,虽然年事已高,但手里却握着边关二十万大军,在朝堂也多有建树,门生更是数不胜数,在朝堂自成一派,这样的官员,相信不会有任何皇帝会喜欢,即使对方忠心耿耿,身为君王疑心病是必不可少的,她相信,这狗皇帝如果不傻,绝对觊觎对方手里的兵马和权势太久,这不,她就给他一个机会,就从后宫入手。
要知道,后宫和朝堂紧密相联,若是雪贵妃有事,相信大将军一定不会坐视不管,对帝王不敬的罪名,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全看南宫胤如何对待。
“皇上,臣妾绝无这种想法,求皇上明察,不要被小人……”雪贵妃惨白着一张脸,急切地想要替自己辩解。
“够了。”南宫胤冷声低喝一句,对她梨花带泪的样子视而不见,后宫的女人,与其说是他喜欢的,不如说只是用来制衡朝堂的商品,这个娇纵任性的女子,他早就受够了。
“雪贵妃对朕不敬,污蔑忠良,看在其多年侍奉朕的份儿上,夺其贵妃之位,将为常在。”南宫胤平静地下达了旨意,一句话,就将这位曾经在后宫里作威作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打入地狱。
雪贵妃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她不明白自己明明是来邀功的,是来给秦涫儿上眼药的,但一切怎么会变成这样?
“皇上,臣妾真的没有,你相信臣妾,臣妾爱皇上啊。”雪贵妃一路痛哭流涕爬到南宫胤脚边,死死地揪住他的衣摆,脸上精美的妆容,如今已被眼泪混花。
她的的确确在宫中做了许多见不得光的事,可是,她对皇上是真心爱护的,这个俊美、年轻的男人,是她心里的良人,她做了那么多,不也是为了得到他的心吗?为什么会落到这样的下场?
“皇上,你难道真的这么狠心吗?就因为一个卑贱的宫女的话,竟要夺走臣妾的一切,皇上……”雪贵妃哭诉着,想要换回南宫胤的一丝不忍,只可惜,她注定要失望的。
秦涫儿并没有任何的动容,也没有一丝的怜悯,人在昨天在看,她不是拥有善心的圣母,对这种妄想踩她一脚的女人,她做不到去同情她,对一个帝王说爱?这个女人,只会让人觉得可悲。
“在御书房内大声喧哗、吵闹,成何体统?你对朕的旨意很不满?”南宫胤冷冷地扯了扯嘴角,修长的身躯缓缓弯下,嫌恶地看着雪贵妃脸上流淌的泪水,“那么,朕收回刚才的旨意。”
哭声戛然而止,雪贵妃惊喜万分地看着他,她就知道,皇上不会真的这么无情的。
秦涫儿先是一惊,当她抬起头,看见南宫胤那双万里冰封的眼眸时,心却沉入了谷底,恐怕雪贵妃真的将最后的一丝机会也亲自抹杀了。
“从即日起,将雪贵妃打入冷宫,永生不得放出,李德,将人带下去。”南宫胤无情地收回视线,脚猛地抬起,重重踹上雪贵妃的肩头,她整个人狼狈地被踹翻,在地毯上滚了几圈,后脑勺撞击在一旁的圆柱上。
近卫军一拥而入,将这位曾经得到万千宠爱的贵妃带走,她已被剧痛吞没了神志,昏厥过去,只有圆柱上还未干涸的血迹,记录着刚才所发生的种种变故。
“荣木,你先退下。”南宫胤忽然出声,让原本正在等待处罚的荣木心尖一颤,他惶恐地抬起头,似乎不敢相信皇上会轻易地饶恕他办事不力的过失。
“怎么,没听见朕的话吗?”南宫胤危险地眯起双眼,凌厉的眼刀扎在他的身上。
荣木立马回神,“是!”
离开时,他朝秦涫儿投去了担忧地视线,皇上为何独独将他放走?难道皇上是想将所有的过错推到秦涫儿的身上吗?
“荣大人。”李德见他神色恍惚地走出来,唤了一声。
“李公公。”荣木勉强地回了一礼,他的心思仍旧停留在御书房内,没有一并带走。
若是皇上真的有这种打算,他该如何做,才能保全这位忠心耿耿的秦姑娘呢?
“荣大人,皇上的心思向来缜密,做奴才的,还是听旨行事就可,莫要妄自揣测圣意。”李德是个人精,怎会不明白他这般失神是为了什么,好心的提点了一句,即使秦涫儿已沦为宫女,但这后宫的女人,哪一个不是皇上的,怎能由奴才觊觎?只希望这道理,这位荣大人能明白才好,千万不要深陷泥沼,最后掉了脑袋。
房门重重合上,整个房间只剩下一坐一跪的二人,空气仿佛凝结了般,只有某位皇帝的冷气肆无忌惮的蔓延着,秦涫儿能感觉到,他扎人的目光始终如影随形停留在自己身上,让她如坐针毡,她真的很想说,有啥事,直说成不?这么看着她,能看出一朵花来?
但碍于这气氛分外危险,秦涫儿决定能不开口最好别开口,免得撞到了枪口上。
南宫胤峻拔的身躯慵懒地靠在龙椅上,一席威严的龙袍,将他的威仪衬托得淋漓尽致,那股压迫感,几乎让秦涫儿快要喘不过气来。
“私自放走质子,又办砸差事,秦涫儿,你说朕该如何惩处你才好呢?”阴鸷如魔的嗓音,幽幽响起,话语中透着一股戾气,秦涫儿浑身的鸡皮疙瘩纷纷窜出头来,她不自觉打了个机灵。
“皇上,奴婢方才替皇上解决了一件烦心事,难道这还不能将功补过吗?”秦涫儿算是看明白,这丫的是想让自己背黑锅,她蓦地抬起头,再不掩饰那一身的锋芒,话说得铿锵有力,漆黑发亮的眼眸,熠熠生辉,仿佛有无数霞光在其中闪烁,格外璀璨。
南宫胤略微有些失神地望着她那双绚烂的眸子,心里的杀意被一种陌生的情绪取代,似惊艳,似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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