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萝架下,三兄弟正各怀心事围坐着,秦昭在旁,他们有苦难言。

    赵王苦的是,眼看李珍案结了,其他人也盘查遍了,以为顺利过关,结果昨天锦衣卫忽然扣了他的护卫指挥使陆贵,说陆贵酒后失言,但薛旌这样懂事的人都不告诉他究竟失的什么言,锦衣卫先前就问过顾晟的话,现在因为陆贵又找顾晟责问,自己一点办法也没有。

    汉王苦的则是,顾晟第一次被问话时还好好的,第二次忽然重提李珍案,说李珍是被他汉王招降云云,他怀疑顾晟是用自己来转移注意力,但锦衣卫一心扑在新案子上,不知那陆贵到底犯了多大的事,酒后失言,他还能说他想做皇帝?

    最后,太子苦的是,他是三人中唯一知道陆贵被抓原因的人,却不知道怎么告诉他们,尤其告诉赵王,这事和自己有关。

    按照顾晟所言,靖难时,陆贵还只是燕军中一个小小的指挥佥事,壬午年宫里大火大乱,他在乱军中护卫赵王,此后才得到的重用。

    锦衣卫盘问多人得到的说法是,陆贵得意于和赵王感情好,一次喝酒时谈起感情好的缘由,说那时建文君的人分几支从宫里突围,太子明知其中一支是建文君所在主力,却偏偏带人去追另一支,他悄悄跟上建文君的主力,立功心切想放出火信叫人,结果赵王先一步与他们遇上。那时太子与汉王早已独当一面,所以分头行事,只有赵王被皇上带在身边有些宝贝的意思,可惜皇上追击建文心切,竟不小心把赵王落下了,于是他单凭一人冲上去襄助赵王,这才有了后来的荣华富贵。

    酒友里有人笑他醉得糊涂,说自己明明听说赵王遇上的是林遇啸所辖副统领,兵部尚书齐泰的长子齐善,若那真是建文君,皇上又怎会因为追击心切而落下赵王,他说的话前后矛盾,别是为了给太子扣上不清不白的帽子吧?

    陆贵当面被拆穿,就说自己喝多了记错了,他只是怀疑太子没去追的那队人里有建文君,故意放走建文君看似不可能,但当初建文君释放身为人质的太子不也一样不可能。

    后来,这些醉话在锦衣卫盘查李珍案时被有心人翻了出来,说他污蔑太子,虽一直有传太子与建文君关系匪浅,但从来没人明说,更不要提像他这样编撰污蔑,被拆穿后又借醉说记错了。

    以上皆为锦衣卫的说法。

    太子苦恼的是,这事锦衣卫没有瞒他,皇上也没有,还问他怎么处置好。看在赵王的份上他可以不追究,但皇上并不想善了,看样子赵王的亲信要因为他遭殃了。

    太子叹了口气。

    接着汉王也叹了口气。

    接着赵王也叹了口气。

    秦昭察觉三位爷不高兴,不禁也叹了口气。

    三人齐齐看向锦衣卫派来的这小子,真是有苦难言。

    正事说不得,只能说些鸡毛蒜皮的琐事。

    汉王想起件事儿,忽然一拍桌子,问赵王,那日的小贼抓到没有,顺便向太子说起那段令人不快的遭遇。

    太子惊奇竟有人如此胆大包天。

    赵王说大抵是惯犯,藏得深,怎么都找不到。

    汉王心情更加不好,但不怪赵王,知道他这两天心烦着,又忽然想起自己送来被拒收的美人,一下来了劲,问他为什么不收?

    赵王说最近没心情,别塞人来烦他。

    一句话同时点了太子和汉王两人。

    汉王不放弃,劝他收下自己的心意。

    赵王又嫌新人来了许多事要教,麻烦。

    汉王说又不要他教,更何况她们惯会服侍。

    赵王干脆说生面孔看着心烦。

    太子终于开口,帮腔说算了,他不想要就算了。

    汉王看看太子,看看赵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我知道了,大哥送就是好的,我送就是心烦,我既非老大又不是太子,赵王爷哪能瞧上我这小老二的心意。”

    阴阳怪气这块赵王没怕过,哼了声道,“我哪敢瞧不上你的心意!大哥是爹的太子,你是爹的肖子,就我是爹的逆子!连老天爷都看不顺眼,派李珍来倒我的霉,你却还送侍婢来关心我,我自然是感恩戴德的!”

    汉王沉默,果真阴阳怪气不过他。

    赵王也没放过太子,“大哥早早送来侍婢,对我的拳拳关爱之心我也感激涕零!爹只会骂我没用,两位哥哥却对我不离不弃,如此罩护,我真是无以为报!”

    太子想到叶秀,和汉王一样保持沉默。

    等赵王气消了些,才宽慰道,“其实爹最疼的还得是你,你想,我跟你二哥从小到大是不是挨的打都比你多?”

    汉王附和,“大哥说的是,我估计这次爹也是为你好,你底下不全是省油的灯,那顾晟……”

    赵王瞪来一眼。

    汉王只好打住,暗忖这就维护上了,难怪盘查时不准他接触底下,怕他包庇。

    汉王不想刺激他,“总之我猜啊,爹这次是借机替你镇一镇底下,管他失的什么言,总之闹得越凶底下越老实,你以后也放心不是?你再看李珍那事,若落我和大哥头上不得蜕层皮?落你头上非但没事,爹还为你花这心思,我都羡慕了!”

    两人轮番阐述赵王作为最受宠小儿子的殊荣,好像真有那么些道理,他渐渐没那么幽怨了。

    汉王怕他老想着是自己送来李珍害他一直倒霉,为了转开话头,就重提美人一事,于是不依不饶起来,非要见见太子送的是什么宝贝,自己的人哪里比不上。

    赵王果然忘了其他,专心烦起叶秀的事,不让下人去叫人。

    汉王执意要见人,吵吵嚷嚷着,“又不是没见过,藏着掖着做什么,真当宝贝了?上回没看仔细,这回我倒要瞧瞧到底是什么货色!”

    说着就把下人踹去找叶秀。

    不多会儿,内心卧槽的叶秀站到了他们面前。

    缩着脖子低着头,心里阿弥啊陀佛。

    汉王走近,阴影罩下,格外压迫。

    “抬起头来。”

    叶秀小心翼翼抬头,盯着他的前胸不敢看他,再次感慨到这人不是一般高。

    “叫什么?”

    叶秀怕他听出声音,细声细气道,“奴婢阿秀。”

    汉王背手,弯腰,凑近打量,吓得她皱成团儿似的后缩,闻到一股火硝味,庆幸他身上没枪,这时候得叫火器还是手铳?

    “上回可没见你这么规矩。”汉王不悦,回头问赵王,“瞧这畏畏缩缩的模样,你喜欢这样儿的?”

    赵王故作镇定,理直气壮,“不行吗?”

    “行,当然行!那我照这样儿的给你挑?”

    赵王拒绝累了,没好气道,“你是不是府上人多养不活?养不活就让她们去要饭,我这不赏饭!”

    叶秀瞪着圆轱辘的眼睛,心想要饭应该是他们朱家人的祖传技能。

    汉王不恼,坐回桌边安抚赵王,因为李珍一事,他最近总顺着赵王,总觉得欠他所以总想送他。

    终于,从遥远的园子外面,叶秀的救星九英走来了,带着三位爷的定制饮品走来了。

    赵王的是祛燥明目的三菊茶,汉王的是败火清热的碧螺春,太子的则是祛湿化痰的陈皮汤。

    九英示意叶秀奉茶,给她表现的机会。

    叶秀奉给太子,太子点头,又奉给汉王。

    汉王因为九英服侍周到,想到自己也有这样能干的人,一拍桌子想给赵王介绍,刚好打翻叶秀手中的碧螺春。

    热茶溅了叶秀一脸,烫到她是次要,主要是汉王也被烫到,她的心情介于想死和不想死之间。

    为什么他俩见面总有不必要的插曲?

    叶秀跪地求饶,汉王的脾气手撕她情有可原。

    果然,汉王脸上当场挂不住。

    说时迟那时快,赵王抢先骂了起来,“笨手笨脚的东西!尽给本王丢脸!滚下去!三天不许吃饭!”

    说着,还摔了自己的那杯三菊茶以表愤怒。

    叶秀竟然觉得这套路有点熟悉,来不及多想,赶紧凄凄惨惨戚戚地退下。

    汉王想追究也无法,若有所思问,“你是喜欢畏畏缩缩柔柔弱弱的,还是笨手笨脚挨得住骂的?”

    赵王回答,“我喜欢节省粮食三天不吃饭的。”

    拒绝很彻底,汉王终于不再坚持,“看来我府上确实没人配得上你。”

    说完意味深长看向太子,“还是大哥好啊,一送就送你心坎上,让你这么护着。”

    这是赵王第二次摔茶,汉王已经看出用意,他和太子送人的待遇天差地别,难免感觉不平衡。

    太子说都是凑巧,“我也没想到三弟选人的标准是节省粮食。我平日不敢多花一个子儿是怕背不动骂名,三弟大可不必这么节俭,爹娘最怕苦着的就是你了。”

    说得煞有介事,好像赵王真是南京节俭第一人。

    汉王一本正经附和,“确实,爹对你有求必应,北上要什么给什么,哪个羡慕得来?犯不着省那口粮,你又不缺吃,哪像我府上人多不好养活。”

    汉王常对赵王宠着惯着,和太子才有所比较,因为只有赵王享受“有求必应”,他和太子都没这待遇,想到这事他又感觉平衡了。

    受尽多方宠惯的赵王因为哥哥们的话心情好转,嘴上却不饶人,“我乐意节俭,所以我这儿膳食没几个菜,随便你们留不留下来吃饭。”

    太子和汉王表示受宠若惊,并留下来吃了饭。

    说是没几个菜,安排膳食的是九英,自然没有怠慢。

    另一边,被罚三天不许吃饭的叶秀完全不担心自己的伙食,因为丁宝刚听说她被罚,立刻送了干饼来让她藏好。

    所以,日常社交真的有用。

    至于和秦昭的非日常社交,也总会有用,比如,她想知道自己退下后汉王有没有要追究的意思,问秦昭就好了。

    而且她也好奇今天三位爷齐聚都聊了些什么,李医生的案子到哪一步了。

    叶秀决定晚上找秦昭问问,一个人在屋里啃饼等天黑。

    临近傍晚,九英来了,光明正大带着饭食来了。

    叶秀不敢吃,“九英姐姐,这……不好吧?”

    赵王知道会不会让她吐出来?

    九英笑了,“爷默许的,他哪舍得真罚你。”

    叶秀内心呵呵,他又不是没罚过。

    也就最近吃错药转性了,希望药不要停。

    叶秀表达对赵王的无上感激,也谢过九英,然后狗腿地送她离开,一直送到近园之外数十步。

    她正准备回去,秦昭从远处走来,迎面遇上离开的九英,两人说着什么,九英笑了起来,秦昭不好意思地挠头。

    天色渐渐暗了,叶秀的心情也暗了。

    某种程度而言,她觉得自己和九英是同类人,同类人就有同类的心思和手段,除开秦昭锦衣卫的身份,他的单纯无害好忽悠,天然就会吸引她们这种善于利用的同类。

    叶秀憋着气回到屋里,看着九英亲自送来的饭食,安慰自己不至于,九英已经熬出头了,没有必要勾搭秦昭。

    那么,秦昭不好意思个什么劲儿?

    叶秀郁闷地用筷子戳着饭菜。

    过了会儿,房门被轻轻叩响。

    她不作声,继续戳饭菜,仿佛在戳门外的人。

    秦昭听到屋里有细微声响,轻声叫了几次都无回应,忍不住推门,门开了,没锁。

    秦昭惊讶地进屋,放下手中的东西,“啊,你在吃饭呀?我怕你没吃的,特地拿了好东西来呢!”

    叶秀哦了声,“谢谢。”

    秦昭灵敏地察觉不对劲,小心问,“赵王不是让你三天不许吃饭吗?这些……”

    叶秀把筷子啪地拍桌上,“你什么意思,不想我吃是不是?”

    “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秦昭连连摆手,“我就是点奇怪,你吃你吃!”

    叶秀抱臂环胸,“不吃了!没胃口!”

    秦昭咬住下唇,暗恼自己不会说话,捧着带来的好东西哄她,“阿秀你看,桂花糕!我特地去厨房给你拿的!”

    叶秀别开头。

    秦昭捧着包桂花糕的蒸布,在她鼻下引诱,笑眯眯哄她,“你闻你闻,好香呀,肯定很好吃!”

    叶秀不耐烦地推开,全部桂花糕掉落在地。

    秦昭笑容一滞,难过地看着地上。

    叶秀看他还委屈上了,不由更气,凶巴巴道,“愣着干什么,还不打扫干净!”

    秦昭半屈膝,将桂花糕一块一块捡起,用蒸布包好,有些碎屑没办法,就问屋里有没有苕帚。

    他的听话让叶秀轻易证明了自己,但人在气头上难免有些昏头,她还想进一步证明。

    “阿昭,那是我最喜欢的桂花糕。”

    秦昭惋惜,“是啊,真可惜呢。”

    叶秀挑眉,“既然可惜,你就把这些都吃了吧。”

    秦昭眨眨眼有些疑惑,但叶秀知道他听懂了。

    她知道这有些得寸进尺,但就是想证明自己不一样,和九英不一样,和他以后会遇到的所有女子都不一样,最重要的是,他对自己不一样。

    秦昭半跪着仰视叶秀,再犹豫地看向手中桂花糕,“可是阿秀,这些都脏了呀……”

    “脏的都在地上,这些不脏啊。阿昭,我喜欢桂花糕,你喜欢我的话,就吃了这些桂花糕吧。”

    秦昭皱眉,委屈地嘟着嘴,“可”

    叶秀逼迫道,“不吃就是不喜欢我,那我也不喜欢你了!”

    秦昭有些着急,“不是的阿秀,我很喜欢你的!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叶秀努嘴示意他手里,“那就吃吧。”

    秦昭小心地瞄她,被她一瞪,低眉顺眼地收回目光,小声道,“好吧”

    叶秀像一个局外人、旁观者,看着他拿起一块桂花糕,吹了吹上面的灰尘,缓缓递向嘴边。

    在他张嘴的那刻,她猛地拍开他的手,桂花糕再次掉落。

    这次秦昭是真的疑惑了。

    叶秀心里堵得慌,此时此刻此地,看着这个屈膝在自己跟前的少年,她实实在在意识到,这也许是现存世上对她最好的人了,她却这样对他。

    秦昭见她默然许久,疑惑渐渐转为不安,不知道她在生什么气。

    好在她最后露出笑容,在他脸颊边亲了一口,“我刚刚在考验你呢!恭喜阿昭通过考验!”

    接着在他另一边脸颊也亲了一口。

    秦昭紧紧抱住她,语气委屈,“你总让我做一些奇怪的事情,我以为你真的不喜欢我了呢!”

    叶秀像安抚小孩一般轻拍他的后背,“不会啊,只要阿昭一直喜欢阿秀,阿秀就会一直喜欢阿昭,除非哪天阿昭喜欢别的女孩子去了,阿秀也就不喜欢阿昭了。”

    秦昭保证,“阿昭只喜欢阿秀!”

    叶秀借题发挥,“你刚刚和九英姐姐有说有笑,我以为你喜欢她去了呢。”

    “啊不是的,我刚刚只是问她厨房有没有桂花糕,王爷罚你不许吃饭,我不能说是给你的,就说是我特别想吃特别馋,然后她笑我这么大了还爱吃甜……九英姐姐人好,但我只喜欢阿秀你一个!”

    叶秀有些内疚和难过,原来竟是因为自己。

    这呆头鹅一样的少年,是怎么做到让她一会儿害怕,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又心疼的?

    可心疼又如何,她终究只是利用他,总归要离开这里,唯愿他的真心不要再错付给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人吧。

    叶秀把他从地上扶起,一下有些不知这么表达,“其实呢,阿昭不用只喜欢我的,如果以后有其他女孩子对你好,不凶你,不逼你做奇怪的事情,你也可以喜欢她。”

    秦昭有些糊涂,“可你刚刚还说如果我喜欢别人,你就不喜欢我了,”

    叶秀实在佩服,这时候还有逻辑。

    “嗯,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不在了的话,你当然可以喜欢别人呀。你只要记得我,记得我是唯一可以凶你,逼你做奇怪事情的女孩子,其他人都不可以就好了。”

    “你为什么会不在?你要去哪里吗?”

    叶秀吓了一跳,这小子是不是天生会审问?

    再聊下去怕露馅,她赶紧结束话题,“我是说万一的话,哎呀我哪儿也不会去的!我还想常常看到你呢!我只是太子派来临时服侍赵王,等赵王去了北平,我就回太子府,到时候我们还可以常见面!”

    虽然她打算的是和赵王一起出城,然后在北上之路生个重病,完美销号。

    秦昭听到他们以后都可以常见面,不由高兴起来。

    叶秀进一步转移注意力,趁机偷亲,亲完就跑。

    又是熟悉的游戏,他笑着去追她。

    叶秀接连躲闪,最后在床边被追上,两人抱成一团倒在床上,秦昭反击成功,为了防止她反攻,也用被子将她罩住。

    叶秀挣扎了几下,忽然不动了。

    秦昭好玩地戳她,还是不动,心里忽然有些慌,赶紧揭开被子。

    叶秀作老虎状猛地扑来,将他压在床上。

    秦昭被唬得一颤,然后笑了出来。

    叶秀不准他笑出声,出声就挠他痒痒,他只好憋着,浑身发颤。

    两人玩得十分开心,笑眼相对,叶秀却渐渐不笑了。

    秦昭正想问怎么了,眼前忽然压下阴影,叶秀吻了下来。

    他亲过她很多次,她也亲过他很多次,但这次不一样。他觉得有点吓人,喘不过气,舌头也逃不掉。

    叶秀知道,自己终究是要离开的,好东西当然要吃干抹净。

    可没经验的她遇上更没经验的秦昭,两人始终原地踏步。

    她一边吻着,一边将手伸进他的领口,摸到滚烫的肌肤。

    秦昭痒痒地哼出了鼻音,抓住乱摸的手,不让她作弄自己。

    叶秀顺势将他的手引向自己胸前。

    秦昭触碰到从未感受过的柔软,浑身一震,猛地抽回手。

    小鹿般惊慌的大眼睛让叶秀瞬间清醒。

    她暗骂自己不是人,这t未成年啊!!!

    叶秀冷静了,从头到脚冷静了,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深感羞耻。

    而秦昭,仿佛闯入禁林的小鹿,惊慌且迷茫。

    叶秀的胸口还压着他,他赶紧扶着肩头支起她,顿时脸颊绯红。

    叶秀的羞耻感被他的娇羞冲淡了,自己果然欺软怕硬,在他面前才支棱得起来。

    她明知故问:“阿昭,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

    秦昭胸膛起伏,支支吾吾,“我觉得我感觉我有点奇怪。”

    她还想挑逗,压着的身下忽然有种异物感。

    作为理论的巨人,实践的矮子,叶秀也不好意思,但表面十分大姐大,从他身上起来,走到桌边坐下,“哎呀这些饭菜都快凉了,阿昭你饿不饿,过来吃点东西吧。”

    秦昭起身坐在床边,把被子抱在怀里,小声说,“你吃吧,我不饿。”

    他床边坐了好一会儿,忽然飞快地跑了,留下一句“我改天再来看你”。

    这一晚,叶秀专心吃饭吃到撑。

    第二天,意想不到的好消息传来,皇上允许赵王北上了。

    同时,锦衣卫终于召回秦昭和焦银环。

    事发突然,叶秀没来得及和秦昭道别,他肯定以为以后去太子府就能见到她吧

    好在昨晚刚好把想说的说完。

    叶秀这时才从八卦消息中得知,前两天朱棣本来扣了赵王的护卫指挥使陆贵,因为他嚼太子舌根,不过太子替他求了情,好歹命保住了,得了个降职处理。

    如今李珍案已结,家眷被发配去奴儿干,刚随特使大人亦失哈启程。

    陆贵这个小波折解决得快狠准,赵王麾下老实的不老实的,这下都老实了。

    赵王开始忙活北上事宜,之前就准备好了的,这次很快准备就绪。

    赵王终于摆脱锦衣卫跟班,来找叶秀完全没负担,让她好好准备,过几天就可以出发。

    叶秀正高兴,赵王又告诉她一个消息。

    总结起来就是,由于朱棣对小儿子过度关心,出行计划都替他做好了,这次北上他们先要走水路,队伍分两拨出发,一拨由陆贵戴罪立功打头阵,先去预备工作,一波由赵王带顾晟等重臣在后面压轴。

    赵王还惦记着叶秀的宝刀,但前提是叶秀得活着,所以最终做出决定,“未免夜长梦多,你还是先走为好,正好我大姐永安公主急着去北平与丈夫团聚,执意先出发,我会安排你到她的船上伺候,我大姐对下仁柔,这对你是个好差事。”

    叶秀满口答应,管他三七二十一,能出城就好,虽然她不是很喜欢走水路这个方式。

    赵王还有件担心的事,怕她出了城就跑,宝刀还没着落,自然不能放过她,便道,“你老实点,我会让陆贵看着你,别想在路上逃跑!”

    叶秀尴尬,他竟然猜到了,“爷,你真要我去北平吗?我这身份就不祸害您了吧?”

    赵王挺胸抬头,一副大善人的模样,“帮人帮到底,既然你已是我的人,我就会护你到底。今后安心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

    叶秀满头问号,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理解错了,他在表白吗?感觉还是勉为其难的表白?施恩封赏啊这是!

    “爷,您有事儿吗?!”

    内心还是那句话:你t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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