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他戎马一生见惯风浪,眼下老脸也有点红,拿起旁边的巾子擦了擦头发,若无其事般道:“退下吧。”
檀薇月顶着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楚楚可怜盯着他,直到崇原胥冷眼盯过去,她才有些惊惶的离开。
崇原胥眼中闪过一道冷芒。
这女子,他不会发难,但那个离职守扰乱军心的宣威将军韩震,却不可放过。
他可以怨恨太子,可以怨恨皇室,可他不该离开边关,酿成亡国大祸。
百姓何辜,江山何辜!
不过那是后话,他现在称帝名不正言不顺,现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得处理他那个“父皇”!
他从浴桶中起身,换好衣衫走向皇帝崇景明所居住的椒房宫。
侍卫们在外面把守,崇原胥刚靠近,便听见里面传来女子的娇笑。
“陛下是真龙天子,北蛮子纵是打进来又能如何呢,臣妾们只要跟着陛下,就什么都不怕了~”
男子的声音醉意朦胧,却颇为自傲:“可不是么,朕是天子,威武非常,那些北蛮子听见朕的威名便会吓破胆子。”
“太子是还不错,但是朕年轻时候,可比他还要厉害,爱妃要不要试试……”
调笑声不绝于耳,崇原胥面色阴郁,手按于腰间长剑上,一步步走进椒房宫。
殿门外的侍卫将他拦下,为难开口:“太子殿下,陛下现下有要事,恐怕不能……”
“朕不想为难你。”
崇原胥淡淡扫一眼他腰间玉佩,微微眯了眯眼。
他声音漫不经心,眼神却带着令人惧怕的寒意:“朕可以当做从未见过你,你亦可如此。”
那侍卫心里一凛。
朕……
难道太子殿下……
他脸色刷得煞白,想到今日那些人传言的殿下如何神勇,双腿一阵哆嗦:“属,属下今日什么都没看见!”
他直接转身离开。
崇原胥目光幽深的看着他的背影,转身走进椒房宫。
宫中的陈设变了许多,极尽奢侈,肥头大耳的男子身着龙袍,正拥着两名美人上下其手。
见他进来,崇景明拧紧了眉,直接将案上酒杯朝着他砸过去:“太子,你的规矩呢!以为立下这么些微末功劳就能翻天不成!给朕滚出去!朕忙着呢!”
崇原胥轻描淡写抬手接住那只酒杯,掌心微微用力,一簇白色粉末便顺着指缝慢慢落下。
他面色幽冷,眸底幽光像是一头伺机待发的凶兽般,寒彻心扉!
崇景明和那两名妃子终于意识到来者不善!
“天明,父皇知道你辛苦了。”
崇景明强行挤出一副和善的笑:“父皇会论功行赏,这南允的江山,今后必然是要传给你的,你还有什么想要的,也大可提出来,父皇……”
“崇原瑾的后人传到这一代,骨头就软成这般了吗?”
崇原胥唇角扯起讥嘲的笑:“朕现下想要的,唯有一样东西——便是你这不肖子孙的命。”
两名嫔妃惊恐的看着他走进,伸出莹白如玉的修长手掌掐住崇景明脖颈,只是微微用力,崇景明嘴角便渗出了殷红的血。
“太,太子殿下……不!陛下!求求您饶我们姐妹一命,我们也是被迫的!我们愿意效忠陛下!”
翌日一早。
“陛下驾崩了!”
嫔妃们的哭泣声不绝于耳,昨日傍晚,陛下忽然旧疾复发,病死椒房宫,临终前留下口谕,太子崇天明骁勇英明,聪慧仁爱,当继承皇位,重振南允朝纲,特批改为太祖之名崇原胥,应太祖之名,护我南允国威。
群臣身披缟素,正在殿内议论纷纷。
战火肆虐过的皇宫已经被宫人们重新修整,虽比起从前的繁华还有些差距,但好歹南允逃过了灭国惨剧。
崇原胥着一袭黑红色九爪龙袍,神色自若的走进太极殿。
他腰间的剑镶满珠玉,若在从前看来,不过是一件浮夸的装饰,但现在,却没人再敢小觑这位“昏庸无能”的太子。
“臣等见过太子殿下!”
满朝文武俯身跪下,看似恭顺有礼,脸上的表情却显而易见的各怀心思。
“免。”
崇原胥淡淡扫他们一眼,径直坐上了龙椅:“朕预备今日登基称帝,今后,诸位该换个称呼了。”
这便要登基?!
饶是百官心中想过太子要趁热打铁,可是这铁,打得可太热了!
“殿下,登基之事,恐怕要从长计议。”
很快,文官一列便走出来一名白须长眉的老者:“先帝后事还未处理,先帝虽留下口谕传位,但细细说来,也不过是丽嫔和善嫔一面之词,况且因着太子妃的事情,民心……”
“民心?”
崇原胥冷冷道:“是民心,还是尔等的别有居心?”
这话一出口,那老者噎着一口气,险些上不来。
他乃是当朝太师,平日在朝堂上素来是不支持太子的,反而对三皇子青眼有加,眼下发难,也是正常。
听见崇原胥如此不留情面,太师面色僵了僵,咬牙道:“臣等也是为了南允……”
“好个为了南允?”
案前的笔筒被崇原胥重重砸在太师额前:“为了南允,国破之时你在何处?那韩震小儿临阵脱逃时,你又在何处?在忙着写奏折弹劾朕,弹劾太子妃?这南允要你何用!”
太师被砸了个头破血流,捂着额头惊怒的看着崇原胥,正要开口,崇原胥手中长剑却已经出鞘,直接削断了他一头白发。
“你无能,朕不怪你,却也没打算留你。”
崇原胥漠然开口:“太师年岁大了,鞠躬尽瘁这么多年,也该告老还乡。”
太师只觉得头皮发凉,嗫嚅着唇道:“臣,臣……”
可他再无说话的机会,几名兵士直接佩剑自殿外走进,粗暴的将他拖了出去!
众臣脸色巨变。
崇原胥淡淡扫一眼阶下众人:
“可还有人,反对朕登基称帝?”
一时间,殿内陷入寂静,哪怕群臣心有不忿,现下谁又能来抵御这杀神?
“本王,反对!”
殿外忽然传来一道冷嗤,身披银甲的中年男子迈进宫门,目光凌厉:“崇原胥!你谋害先帝,篡位登基,乃是大逆不道的乱臣贼子!再不滚下来,本王取了你项上人头!”
他身后跟着一名男子,赫然是昨日被他放走的那名椒房宫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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