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陆宇所料，果然是铜镜。
而且还不是家家户户都有，得是富户才行！
这就好办了。
反正也是要收来大量乔木、竹壳之类的东西调制碱液生产香皂，干脆就连玻璃一起做了算了。
烧制玻璃的材料是二氧化硅，说白了就是沙子，这玩意儿遍地都是，难点在于怎么才能把熔点高达一千七百度的沙子给烧化了。
在当下指望弄出这种煅烧温度是不现实，那就只能加入碳酸钠来降低沙子的熔点，同时还的加入生石灰让烧出来的玻璃溶液不溶于水。
碳酸钠也就是纯碱，这玩意儿不好弄。
但只需要将大量的草木灰用冷水充分浸泡，然后反复过滤，最后将得到的溶液像煮盐那样煮干。
像这样操作之后得到的东西叫做碳酸钾，在玻璃的烧制过程中，它也可以起到和纯碱差不多的效果。
草木灰很容易得到，用收来的乔木烧就是了。
在加上都要用到石灰石，香皂和玻璃的生产其实在原材料准备阶段是可以同时进行的。
有了玻璃之后，也不用去弄什么七彩琉璃盏，什么透明水晶杯之类的玩意儿。
就做镜子！
不但制作工艺简单，而且适用范围宽广，目标定位也容易。
就跟香水和香皂的思路一样。
实际上这东西的技术含量并不高，也就占了个别人没有的先手。
所以最好的做法便是先让有钱有势的贵族阶层用起来，等形成潮流之后，再推出看上去成本相对低廉但功效差距不大的替代品满足普通人的欲望和需求。
说白了，就是要先狠狠的割一波有钱人的韭菜，然后再正儿八经的当做一个产业来发展。
如果一直走高端路线，无论对这个产业本身，还是对手握这个产业的既得利益者来说都不是最好的情况。
最好的情况一定是有计划有节奏的扩大产业规模，降低产业成本，将它从最初的顶级奢侈品慢慢的变成大家日常生活中的习惯必需品。
也只有这样做，才能最大化这一产业带给自己的收益！
萧明萱又听傻了。
陆宇讲的那些个商业理论，她是一个字儿都没听进去，更别说记住了，她就记住了两句话。
第一句是“只需沙子、草木和石灰石就能制成。”
第二句是“比你凤霞殿里那面水晶镜照得还要清晰数倍不止！”
如果真是如此……
那还真能让萧家祖地的人一年到头都有肉镆镆吃！
需知凤霞殿里那面水晶镜可是件宝贝，那是先皇买来送给萧平柔的。
据说当时花了得有十来万两银子，而且还是从东黎皇帝手里给抢下来的，就为着这件事，还有许多大臣跟先皇急了眼儿。
后来还是萧平柔主动提出将那面镜子算作北齐所有，而非她私人之物方才了结。
正是因为如此，那面水晶镜才没有给萧平柔陪葬。
如果陆宇真的能用沙子、草木和石灰石造出比凤霞殿那面水晶镜还要好的镜子来……
像那样的镜子，就算是产自北齐，卖上七八万两银子一面应该不难吧？
而按照陆宇所说，只要掌握了方法，一家工坊每天都能做出几十面镜子来，几十面镜子，几十个七八万两！
萧明萱突然咧开嘴笑了起来，笑得就跟隔壁家的傻姑娘似的。
陆宇也笑了：“趁着今天还有些时间，我待会儿回去就把配方和工艺都写给你，你自己找些可靠的人在萧家祖地做镜子卖钱吧，老规矩啊，你得给我分两成利！”
什么两成三成的，萧明萱根本就没当回事儿，一边傻乐一边就挽住了陆宇的胳膊：“要不你先做一面出来给我？”
好像可以啊！
反正腾毅山他们也得明天才回得来，趁着今天没什么事儿，原材料也收到一些了，不如干脆试试手？
陆宇立时就兴奋起来了：“行，盛京哪里有石灰窑？”
萧明萱摇了摇头。
陆宇眉头一皱：“烧瓷的呢？”
萧明萱又摇了摇头。
陆宇眉头再皱：“烧陶的总该有了吧？”
萧明萱继续摇头。
陆宇要哭出来了：“你可别告诉我连烧砖的都没有！”
这回萧明萱倒是点了点头。
陆宇想死：“那我上哪儿给你烧玻璃去？总不能现搭一个炉窑子吧？”
萧明萱又点了点头。
陆宇直接就给了她一个大白眼儿：“不会！”
萧明萱嘟起了那双既性感娇艳的红唇：“那怎么办嘛？”
先前卖了萌，此刻又来撒娇。
你可是堂堂的皇后啊！
陆宇一声长叹：“没有炉窑子也行，你想法子给我弄出一千度以上的火焰来，而且要持续很长时间，少说也得三四个时辰，你能办到，我就给你做面镜子再走！”
萧明萱楞了一下：“一千度以上的火焰是什么火焰？”
“呃……”
她这个问题差点儿就给陆宇整不会了，想了半天才答道：“就是那火焰得是橘色、金橘色又或金黄色，反正不能是红的。”
萧明萱这下懂了：“好，待会儿回了宫，你就在凤霞殿等着，我给你找千度火去！”
千度火？
这就有了新名词！
关键是连炉窑都没有，你上哪儿去弄？
陆宇乐得不行：“好好好，那我就等着你的千度火！”
就在此时，驾车的白露忽然轻轻敲了敲车厢厢门：“大小姐，青荷回来了，说有要事需得立刻禀报姑爷。”
这话听着怎么有些怪怪的？
主要是那称呼……
可自己的确是大小姐，陆宇也的确是姑爷，没什么毛病啊！
既然没毛病，那他又在笑什么？
萧明萱歪着脑袋皱着眉心看向陆宇的样子实在是可爱得有些过分。
以前只听说过可盐可甜，可萝可御，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但这样的反差出现在萧明萱身上，实在是让陆宇有些大跌眼镜，而且总觉得不怎么自然！
算了算了。
还是先问问看青荷那边到底什么情况吧。
念头生出，陆宇便收起笑容，又打开窗户，伸出半个脑袋，果然便见青荷已经站在跟在了旁边。
见陆宇打开了窗户，青荷立刻又凑近了些：“郡马，学宫大船已不在盛京。”
陆宇就是一愣：“啥意思？”
“学宫大船昨夜便离开了盛京，出的是北门，那便是往上游去了。”
“它往哪儿去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还在这儿呢！不是……这孔老头到底几个意思啊？这是学宫不打算承认我这个文魁了，还是让我自己去想法子去稽首山啊？”
陆宇一顿吐槽。
青荷连连咳嗽。
听出她咳得很假，陆宇就更来气了：“咳咳咳，你咳什么咳？我就问你一句话，孔老头儿是不是出尔反尔，学宫是不是不要我了？”
话音落下，一个轻飘飘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文魁多虑了……不过文魁若是再这样口无遮拦，师傅说不定真会罚你半年之内都不得入学宫后山。”
陆宇又是一愣，然后才把视线往后挪去。
便见一身狐裘的舒怡定定的走在青荷身后，那一脸的淡然看得他就想给自己两耳光：“嘿，嘿嘿……舒学士，你怎么在这里？”
“舒怡亚圣之命留在盛京，等候本届文魁同往学宫。”
说到这里，眉头微微一皱：“但在盛京城中寻了一夜也没寻到家能住人的客栈，今晨刚好碰到青荷姑娘，便请她带我去寻一个合适的住处。”
“不用不用，我给你安排了就是！”
陆宇连忙开始献殷勤：“青荷，你不用跟着了，带舒学士到万花楼去，让万老板给安排个最好的房间，告诉万老板，全都挂我帐上！”
话音一落，舒怡就变了脸色。
陆宇这才想起她之前给自己送《风雷枪决》时那副宁死也不肯踏入万花楼一步的样子。
自己现在居然安排她可能住到里面去，这可真是失了智！
没法子，只能解释：“舒学士千万别误会啊，这盛京城确实是没什么好客栈，也就那万花楼能住人……”
话没说完，就被身后的萧明萱在腰间狠狠的掐了一把，然后又抢过了他的话头：“倘若舒学士不嫌弃，可到本宫的凤霞殿暂住。”
舒怡是南陈人，对北齐是又恨又瞧不起。
她会住你那儿去？
陆宇回过头来很是得意的看了萧明萱一眼，那意思非常明显，你这人情商低，连客气都不会客气，还得我帮你挽回面子！
还没来得及回过头去，耳边就响起了舒怡十分干脆的回答：“好！”
“你看，被人家拒……”
话又没说完，陆宇又猛地回头看向舒怡：“你刚刚说什么？”
舒怡便朝着他浅浅一笑：“正好有些事情要跟文魁说，若能住到宫中，确实方便许多……殿下单独与萧明萱共乘一车，此举十分不妥，还请殿下立刻出来！”
这后半句就很突兀！
但无论是萧明萱，还是青荷白露都没有任何反应。
陆宇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她这是传音入密！
难道说舒怡也是璇灵一脉的？
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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