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时候,绵绵细雨不但没停,反而下大了。
湿漉漉的天气,没有太阳,光线亦不佳,天公并不作美。
魏紫深吸一口气,回头对风澹渊说:“走吧。”
风澹渊颔首。
他的眼神镇定如山海,魏紫顿时踏实了许多。
*
瑞福堂四周,由风宿带人重重把守,确保手术之中,无人干扰。
燕王妃吃了早饭,便去佛堂虔诚念经,恳求菩萨保佑手术顺利,风老夫人能平安醒来。
风为欢平日是不信佛的,今日却陪着燕王妃,后者念经,她便抄经,认认真真,一笔一划,抄一句便念一句“平安”,心中亦是默想:若祖母能度过今日这一劫,她以后定同母妃一道,成为诸佛信徒。
燕王和风澹宁放不下心,还是去瑞福堂守着。
性子向来跳脱的风澹宁,今日却连说话的心思都没了,面上安安静静,可心底却是如坐针毡,却又无可奈何。
燕王瞧着,拍了拍他的肩。
长乘阁中,风澹夷坐在书房里练字。
窗外雨潺潺,风吹不止,枝摇叶落。
风澹夷接连写了几张纸,嫌字不好,便直接将笔往桌上一扔,径直拉开了门。
伏波赶紧取了披风来,小心替他穿上。
“安排晋陵道长离开吧。”风澹夷淡淡吩咐。
“是。”
“道长和七星灯如何了?”
“没有秘术,此番续老夫人的阳寿是强行而为,晋陵道长心神耗得厉害,怕得休息几月才能恢复;而七星灯亦受了重创,已毁四盏。”
“呵,损失不小。”风澹夷冷笑一声,神情凉薄:“不过——”救老太太一命,便当还了这些年她待自己的好,两清了。
从此以后,他要做的事,便再也无需去顾忌谁。
伏波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主子,北疆那边,虞曼珠有封信来,您现在看吗?”
“为什么不看?”风澹夷冷冷的眼神扫去,“拿信来。”
*
雨下到午后便停了,天却依旧阴沉沉的,风有些大。
傍晚时分,却放了晴,有五彩的霞光从灰色的云团里渗出,只是宛如昙花一现,日落西山,霞光便也散了。
燕王妃依旧跪在菩萨面前念经。
风为欢却已耐不住性子,踩着暮色跑到了瑞福堂,见同样焦急却依旧兀自镇定的燕王和风澹宁,她的话便说不出口了,只默默坐在两人身边。
郭嬷嬷准备了晚膳,三人没什么胃口,随便喝了点粥便作了罢。
一直到戌时,手术终于结束。
魏紫一出现在门口,燕王三父女便疾步上前。
“如何?”燕王问。
“一切都顺利吗?”风澹宁问。
“祖母没事了吧?”风为欢问。
魏紫摘下口罩,简单回复:“手术很成功,祖母脑中的肿瘤都取出了,若是能醒过来便无碍了。”
“那祖母什么时候会醒?”风为欢问。
魏紫沉默。这个问题,她知道燕王他们一定会问,她也早就想好了答案,可真面对他们期待的脸,她却突然说不出口了。
“先吃饭。”风澹渊开口道。
“对对对,大嫂他们忙了一日,一定累坏了,先吃饭吧。”风澹宁赶紧接话。
魏紫暗自深吸一口气,回风为欢:“手术很成功,但祖母什么时候醒,我不确定,也许几日,也可能几个月……”也许一直都像现在这般昏迷着,永远都醒不来。
“等祖母醒来,好好调养,能恢复的。”
只要人醒来,一切便有法子了。魏紫身体倦极,可这一执念却是牢牢记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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