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夫人在天子面前,向来是嘤嘤嘤地矫揉造作,无奈这世上很多男人就吃这一套。
天子也是男人,且还是身居高位、特别热衷保护柔弱女子的男人。
田夫人心里很清楚,自己能在姜后年复一年、持之以恒地打压下,依旧倔强不倒,主要还得感谢天子那颗膨胀的男子虚荣心。
“陛下,方才臣妾想去探望太子,可还没进门,就瞧见王后在院里责罚太子妃,太子妃跪在地上,哭得好惨的。那地上都是石头,太子妃那般娇弱的人儿,怎么受得住?”
田夫人抬起受惊小鹿一般的动人双眸:“陛下,臣妾不明白,太子妃那般温婉贤淑之人,平日里见谁都是和和气气,连下人都不曾责骂过一句,这是犯了什么错呢?”
“陛下,臣妾惶恐,却又不敢顶撞王后,只好来求求您,这事是否查一查,不好白白冤枉了太子妃的……”
“查什么查!太子妃能有什么错!”天子才刚刚平息了几分的怒气,又如火山爆发。
只是,这次火山的熔浆还没溢出,便凝固了。
田夫人来得急,说得快,大门敞开着,内外一览无遗。
宫人纷纷低着头,唯有不远处一位身姿提拔的长须男子,青着脸,茕茕孑立。
那是——魏公,太子妃的生父。
见天子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魏公也不等传召,大步过来,对着天子郑重行了一个大礼之后,才缓缓道:“臣,叩见陛下。方才不慎听到有关太子妃受罚之事,身为父亲,臣也想知道魏姬所犯何事?若真是魏姬做错了,国有国法,宫有宫规,魏家也有魏家的家法。”
这话明着说魏姬,可暗着也指了别人:魏姬错了得罚,其他人也一样。
天子满身的暴躁烟消云散,只觉得无比地心累。
他寄予厚望的儿子,怎会如此?
他的王后,又怎能这般是非不分、迁怒他人——还是身份非同一般的世子妃!
如今,太子妃的父亲、大雍三公之首的股肱之臣,来找他要一个解释,他怎么给?
*
最后,天子只好折返东宫,插手管了后宫之事。
因无人禀报,他到的时候,瞧见的便是灼灼烈日下,跪在院中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太子妃。
姜后一见去而复返的天子,脸色大变。
“王后,太子妃所犯何错?你又是依哪条宫规、哪条律法罚的人?”天子脸色沉得可怕,声音也阴得骇人。
“陛下,是……”太子妃她自己跪在院中的。
后半句话姜后却是如何都说不出口,天子不会信,且即便太子妃自己不跪,她也会让她跪的。
“是臣妾错了。”
姜后了解天子,他最不能容忍的便是别人欺骗于他,既然局面已无法挽回,她只能以退为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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