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闻声回头,见到是唐冶,眼底有瞬间的慌乱。
唐冶叹了一口气,上前蹲下来,眼里倒映着明亮的火光。他伸手拿了几片纸钱烧了进去,随后拍拍手上的灰说道,“那一趟凶险,你或许会相信江似雾,觉察不到,可他们两个虽然对江似雾也有一些往日的情谊,可是到底是隔了亲,看的未必不明白。不过是你吩咐的罢了,又是你的妹妹,这才会走那一趟。”
如烟闻言,愣怔了许久,缓缓回头拿起地上的纸钱,继续往里扔着。面上虽然没有什么动作,可是唐冶却清楚的看到,如烟的手臂在微微颤抖。
“我如果是你,不会让自己太早的沉浸在这么大的悲伤里。”唐冶转头,抬眼看向如烟,“你要知道,黑熊虽然没有了,但是白狼的尸首到现在也没有找到,究竟是是死是活,还是在某个角落,正在忍受着他们的酷刑,你能知道吗?更不必说,朕听说当初跟着你的人,有不少都跟着白狼和黑熊跑了出来,要是你是江源二郎的话,这些人,你会不会找出来呢?不说赶尽杀绝,至少,也是如果能够找出来,也是一股助力。”
如烟手上的动作停滞,显然这些天她的脑子压根没有顾得上想到这些。
唐冶无奈的摇头,起身说道,“人总是这样,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当年犯的错,会成为自己心里的一个过不去的东西,之后每次再做事,总会前思后想,左右摇摆,犹豫不决。如烟,当年朕第一次在西北大漠了见你的时候,只觉得,你的眼睛像是那大漠里的绿洲一样,透亮的叫人不想离开。可当年西北大漠的事情,以及后来对你的伤害,或许有些大了,你眼下虽然性情柔软了,可心软不代表做事就会前后犹豫。你自己心里原本也是想的明白的,不过是往日的错处让你不敢下决定,总觉得如果不是呢。”
唐冶看着地上燃烧着的火堆,上前轻轻将那火堆给踩灭了,“死人不作数,地下的人也未必稀罕地上的这些个人烧下来的东西,瞧瞧活人吧。”
说完,转身便快步离开了。
如烟一个人看着熄灭的火堆,眸子都是直的,只是盯着看,却不知道看什么。知道那地上的火堆,连最后一点子的青烟都没有了,这才回过神来,如梦初醒一般的站起来,追了上去。
唐冶听得身后有脚步声急匆匆的传来,下意识的回头,却见如烟一把扑了过来。唐冶伸手扶着,这才没有让人摔倒。
“帮我,帮我救人。”如烟说道。
唐冶看着她,眸子微微晃动,开口说道,“你是以什么身份来求我帮你救人呢?朕是皇帝,你是千音阁的阁主,白狼是千音阁的人,说起来,你们都是一些犯上作乱的人,朕怎么帮你?”
如烟的手微微一僵,想了想说道,“就像你说的,千音阁还有很多人,这些人遍布大宁,尤其是之境,后来白狼和黑熊逃出来之后,带着这些人前往了东南,这些人都是生面孔,化整为零在东南以及沿海附近潜伏着,本来白狼这么做,一是为了避开王胜他们的势力,二来也是因为当时刚刚下了旨意,说是要迁海,所以就带着人过去了,想着以后不管做什么,都是方便的。”
“那些人还留在那边,要是这些人交给了江源二郎的话,怕是不好。”
唐冶闻言,微微一笑,“你觉得,我会在乎这个?迁海的那些个郡县近来发生了什么,整个宫里都在传,我觉得,你大概也是知道的吧?”
如烟响起之前的事情来,缓缓低下了头。
“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够帮我?”
唐冶面色微冷,开口说道,“自己去想,难道还要朕告诉你?”
说完,便转身扬长而去了。
如烟看着那个背影,似乎是有些生气了。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
一旁的黄麟见状,看了看唐冶又看看如烟,上前一步,悄声说道,“如烟姑娘,奴才斗胆,和如烟姑娘说句话。”
如烟知道这个黄麟是一直跟在唐冶的身边的,是唐冶的心腹,几乎和他形影不离,于是转而微微骇首。
黄麟笑着说道,“如烟姑娘,敢问姑娘现在还有什么?”
如烟闻言一顿,随后苦笑着说道,“什么也没有。”
“姑娘,其实您一开始就什么也没有。当初在西北大漠,您看着是帮了我们主子,实际上,皇上早就命人拿着令牌去北境借兵了。当初北境的女王正在和北边的邻国勾心算计,陛下是用权衡之策,才让步北境的大凉出兵。彼时西北大漠到处都是陛下的人,陛下当初不过是示弱。只是不想将那个我师叔给搭了进去。”
“师叔?”如烟问道。
“便是老鬼头儿。”黄麟继续说道,“后来的事情奴婢也听说了。如烟姑娘,恕我直言,当初西北大漠一事,皇上一来是不愿意大动干戈,这西北大漠虽然说起来没有几个真的是我大宁的子民,可是到底也是人命。要是战乱一起,整个西北大漠,怕是也要血染一遍才行的。”
“二来,主子当时大概是看到了姑娘你的不同之处,所以才会犹豫,等着姑娘你自己回头,自己做决定。姑娘为了我们主子回头了,甚至遣散了千音阁,主子才会为了姑娘在那边蛰伏着,不让外面的军队进来,给姑娘和姑娘手下的人,一条活路。”
如烟听着黄麟的话,只觉得往日种种,自己亲眼看到的种种,似乎又和自己看到的,记得的不一样了。
“正如眼下,姑娘,您进京城,对于我们主子来说,其实是没有什么用处的。这就江源二郎就在京里,江似雾的身份在宫中也是明着的。主子之所以等待,一来是想要把这所谓的东瀛忍术,一次性的搞一个明白,二来也是因为许多地方,时机还不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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