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冶听着她说话，看着她几乎是在哭一样的笑，一时间觉得，竟然不知道这件事情究竟是谁错了。
陈平失去了儿子。
陈夫人失去了女儿，现在也要亲手把自己的儿子害死了。
至于这个眼前的这个女人，魏柳怀，则从出生开始就不幸着，直到现在。
魏柳怀转头看着唐冶，眼角还带着不知道是笑出来还是哭出来的泪水，“我知道，你是一个有本事的人，我虽然不知道你究竟是做什么的，可是我却心里明白，你可以救得了陈家，你甚至也可以轻轻松松的毁了陈家，我说的对吗？或许你能耐再大一些还可以毁了洛城令，以及上上下下一干的官员。”
唐冶静静的回望着眼前的这个女人，没有点头，却也没有否认。
魏柳怀叹了一口气，看着天上的月亮，冷笑一声，眼角眉梢都是不甘和嘲讽。
“人这命，真的就是天注定的。你说我这一辈子，这么可怜，可这倒霉，怎么就一个好人都没有遇到呢。好不容易，眼看着，这陈家的人就要死绝了，偏偏就能叫陈平和陈默遇上你这个一个活菩萨，你说这个事情究竟是为什么呢，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这神明在哪儿呢？有时候想想，是真的不甘心啊，人家快活了一辈子，不过是最后那几天的时候遭到点儿报应，然后就直接去见阎王，过下辈子去了，什么也不知道了。死了还有什么呢？那说什么死后有惩罚的，入九到轮回的，那都是骗活人的东西。可我们这些人呢？被人欺负了一辈子，只不过临了了，想要求一个恶有恶报，竟然都是这么的难，要出卖自己的身体，灵魂，良知，甚至是生命，很多很多，到最后真的能做到的，有少之又少，怪不的，这世上之人，人人都在劝别人要做个好人，可是自己却成了一个坏人。”
说着，女人端起手边的凉茶来，一饮而尽。
明明只是一杯凉茶，却被女人给喝出了一种酒的味道来。
魏柳怀忽尔将手里的杯子放下，随后起身说道，“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府了，你要随我一起回去么？”
唐冶说道，“你怎么不问问我，现在还要不要插手这件事情了。”
魏柳怀嘴角勾起，浮现一抹不屑的笑容来，“这不是我可以决定和左右的事情，你现在的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难道是我问一句，就可以改变的么？”
唐冶想了想，看向魏柳怀说道，“要是我和你说，我还是会管这陈默的病的话，你会怎么做？”
魏柳怀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开口，“能怎么样，我还小，还有很多时间来耗，这条路不通，换一条路走就是了，不管是山路、水路，还是陆路，只要到了地方就行了，你说不是么？”
话音落下，魏柳怀缓步朝门外走去。
月色下妖娆婀娜的身段叫人几乎不会产生任何情欲上的想法，只会觉得心里涌现出一股股难以言说的悲凉来。
陈府。
唐冶回来的时候，吴莲儿居然还没有睡下。
唐冶瞧着吴莲儿眼角下那一团黑色的乌青，皱眉说道，“你怎么不好好的睡一觉？瞧你倒是害怕我出事一样。”
吴莲儿说道，“臣妾知道，皇上是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就是，昨夜，陈夫人来找我了。”
吴莲儿看着唐冶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甚至也没有什么意外的神色，不由的觉得好奇，“瞧着皇上的样子，似乎是早就知道，这陈夫人会来找臣妾？”
唐冶沉声回道，“我并不知道她昨晚会来找你，只不过，是因为昨天晚上发生的一些事情，叫我觉得，她来找你似乎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说完，唐冶抬起头来追问道，“她来找你干什么？”
吴莲儿想了想说道，“她和我说了很多，不过，都是一些陈平平日里的事情，还有一些和洛城令结交的事情，最后，提及了前头几个给陈默看病的大夫。”
唐冶笑着说道，“这些大夫，是不是回去之后，或者病死，或者家里出了别的灾祸。”
吴莲儿闻言点头。
“陛下是明白的。”
唐冶轻笑一声，开口说道，“我是明白，但是也不明白。”
唐冶将昨天晚上魏柳怀来和他说话，一字一句的都告诉了吴莲儿，吴莲儿听后一会儿愤怒，一会儿又是怅惘，最后只剩下的深深的叹息。
“倒是不曾想到，这陈家，居然有这样的往事。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说完，吴莲儿看向唐冶，犹豫着说道，“皇上，你知道么，今儿一大早，陈平带着一种下人去发银子了。”
“发银子？”唐冶回头看向吴莲儿，眉宇之间似有不解。
吴莲儿点点头，“便是说，今年里，大宁朝也算是否极泰来，为自己求天庇佑，也是为了去年百姓遭受了不少的灾祸，所以今儿挨家挨户的发银子了，凡是户籍在洛城之内的人，便是可以凭着户籍或者身契来领钱的。”
吴莲儿说完，犹豫着说道，“皇上，今儿一大早，臣妾睡不着，翻来覆去的都是琢磨昨天陈夫人说的话，想着，等皇上回来了，和皇上说起来这个事情之后也好仔仔细细的把话说明白了，从别人的嘴里听听这陈平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奴才出去问了，这陈平如此给百姓分发银子，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显然不是故意做出来的这个样子，给人看的。”
“这陈平在那纵容手底下的人出去闹事，是真是假，尚且不知道究竟是纵容还是被蒙蔽，可是这手下的银子却是真金白银的发出去了。且皇上不管是听陈夫人的话，还是那魏柳怀的话，其实都是这两个人的一面之词，说不准，是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事情在里头呢。”
唐冶缓缓嗯了一声，随后转头看着吴莲儿说道，“瞧你的意思，是想要叫朕不要管这陈家的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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