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日头高挂时,门外有人传话,太医院沈院判求见。
要喝药要换药要坐轮椅要被绿萝凶!
晏夕耳朵抖了抖,第一反应是鸵鸟般地将脑袋往常远怀里一埋。
常远揉揉她的发顶:“殿下,怎得如此怕绿萝?”
“夕儿也才知道自己怕大夫,尤其是女大夫。”晏夕闷闷地不肯出来,直到门外有轮子转动的声音传来,敲门声响起,她才不甘地拱了两下,悻悻地从常远怀中抬起头。
“绿萝姐,早。”看着被人引进来的绿萝,晏夕才怯怯地抬起头,认命地打招呼。
“晏夕早,千岁爷您也早。”绿萝挑眉,“殿下您今儿个可真乖巧。”
在千岁爷怀里乖得像个狗子。
这丫头是被她昨天吓狠了?
心中感叹一声晏夕终于长记性了,把门外的轮椅拖过来:“来试试。”
绿萝设计的轮椅与她在现代见别人使用的先进产品没法比,不过做得倒也宽敞,轮子她尽量做到灵活了,上面可以铺上褥子,再堆两个小垫子,还有个自主刹车装置和一些暗格,晏夕出门时可以暂时拿它做窝。
晏夕见了眼睛一亮:“不是说半个月不能乱跑嘛!”
“别得意忘形,没让你出去乱窜。”绿萝扶额:“见你也呆不住,给你拿来先适应适应。只能在这个屋子里先转转,绝不能出门受风。”转头无比熟练地嘱咐患者家属:“千岁爷,还劳烦您多看着,她若是玩得开心了轮子转得太快,还请您管一管。”
不然您家崽容易飞出去。
“我记下了。”常远将小团子从怀中揪下来放回床上,把位置让给绿萝。
绿萝点头,走过去伸出手,“西西,握手。”
西西,是她和常语养的狗子。至于为何与“夕”同音,就不得而知了。
晏夕将左手搭在绿萝手上,乖乖的等着绿萝诊脉。
“另一只。”绿萝面色比昨天好多了,看样子晏夕睡了一觉恢复得还不错。
晏夕又将另一只爪子交给绿萝。
半晌,绿萝满意地点点头,总是臭臭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不错,挺乖的。”
晏夕的尾巴又开始晃了。
“……叫两声?”绿萝重新get到了晏夕的一丢丢可爱,就当是蠢萌吧。
“……汪。”迟疑的嗓音逗得绿萝眼睛破天荒地一弯。
绿萝摸摸狗头,一本正经道:“真乖,西西真棒,调个方子给你换副药喝喝。”
晏夕连尾巴带耳朵肉眼可见地蔫儿了下去。
常远在旁边看得好笑。
殿下这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
着实可爱。
这就是差距,绿萝眼里最多只有一点的蠢萌,到了常远眼里都是24k纯可爱。
大概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恢复得不错,比预计好上许多,保持住啊,再躺两天,就能请千岁爷推出去遛遛你了。”
比她保守估计中半个月不能下床要强多了,看来这丫头昨天晚上挺乖的。
还是千岁爷看护得好,不然她八成像在西北大营里似的,躺不住坐不住,发着高烧还出去吹冷风,三天能好的病都能生生拖半个月。
绿萝更讶异于晏夕把药都喝了。
她还以为喝下去一半就破天荒了呢。
晏夕难得这么乖。
千岁爷果然有一套。
绿萝哪知道昨儿晏夕做的那些登徒子才会做的事。
还有千岁爷陪着她一晚上没敢睡沉,一直给踹被子的晏夕盖上,盖上,再盖上,快天亮了才浅浅睡了一会儿。
她睡觉是真不老实,不能受风还怕热得紧,一个劲儿地把亵衣往下拽,害的他不得不热着耳根闭着眼给她一遍遍穿好衣服。
九千岁想着,看着绿萝手中开方子的笔,还是心软了:“沈院判,可否开些……味道清淡些的药?”
昨日的药他也算尝过了,着实苦涩,也不知他走后小团子是怎么喝下去的。
“良药苦口,千岁爷,”绿萝笔未停,目不转睛地盯着方子:“您家这个崽的身子,再不来几剂猛药怕是要油尽灯枯了。”
【二】
“什么?”常远差点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昨天他担心殿下的伤势,绿萝暴怒时的话他没听仔细,只觉得绿萝很有把握的模样,殿下应该可以痊愈。
没想到小团子这么精神,身子却要撑不住了。
“是啊,也就是有您在这,她硬吊着一口气舍不得昏,不然又是旧伤复发又是手术,睡个十天半个月也不是不可能。”
常远的目光看向爬回怀中懵懂的晏夕,后者缩了缩,钻进被子里。
而后常远看向绿萝,目光肃然:“殿下的身子,到底到了什么地步?”
“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却因着透支太多而坏了底子。”绿萝瞟了一眼晏夕的方向,把欲言又止试图狡辩的人一眼瞪得闭嘴,“不出意外的话,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她二十五岁以后会迅速破败,凭丹药吊着命三到五年后也得去见阎王……前日我凶她那些话,没有开玩笑。”
常远感觉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整个人僵在原地。
“不过,奴婢就是那个意外。”绿萝的眼神一如既往地恹恹的,“您平日里盯着点儿就行,不必太过担心。这一回,说什么我都会保住这小孩儿,这种程度的内伤,近几年不会危及生命,此时开始着手治疗,有足够多的时间让她痊愈。”
“多谢沈院判。”常远郑重道谢,心疼之余稍少了些担忧。
不愧是鬼医。
梁国鬼医常驻太医院,这不是秘密。可知道鬼医具体是谁的人,少之又少。绿萝不会瞒着常语和晏夕,自然也信任九千岁。
而晏夕在床上瑟瑟发抖,不想让常远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却也不敢阻止——揭她老底的人可是绿萝,她哪敢说话。
“方子在这儿了,今天不换药,也别沾水,明天可以洗头……最多擦擦身子,洗澡的话,暂时别想了。”
“要多久可以洗……”晏夕还想要挣扎一下。
“拆了线得再等十天八天的。”
“——?!!”
晏夕顿时心如死灰。
那也太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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