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低头看了看自己凌乱的衣襟,常远失笑。
捉住她手的时候,就猜到会这样。
将小团子的双手往自己腰后一环,常远轻轻按住晏的背,感到一双小手时不时揪着他身后的衣服,他暗道,是该换身料子软些的衣物,否则不舒服的还是小团子。
“常公公,人家背上真的好痒……”晏夕听话地没将手拿回来,委屈巴巴地尾音拖得是百转千回:“常远——”
常远无奈,抬起手轻轻在小团子的后背一下一下地轻抚着。
让他来,总比殿下自己没轻没重地挠破了要好。
“衣服隔着不舒服嘛,”晏夕却觉着还不够,“掀起来好不好……”
常远闻言,心里打了个颤,红起了耳根。
他不知多少天没说过“殿下慎言”和“奴才不敢逾越”这种话了,如今这两句话撞在一起,一时间竟不知先说哪句。
晏夕结痂的地方是真的痒,难受极了又不能挠,委屈地眼睛湿漉漉,随时都能哭成球。
“嘤”了一声没再说话,只是哼唧着,时不时地吸吸鼻子,抽抽嗒嗒。
常远听着她半真半假的哭声,有些哭笑不得,心一软,又觉着是自己欺负了她。
哎……
欺负让敌军闻风丧胆的九皇女,他何德何能。
“常公公……”晏夕带着哭腔的声音又想起,弱弱的,在他耳边绕着圈圈。
“甲一,去找两个暖炉来。”九千岁的声音充满了无奈。
火炉放好后,九千岁示意甲一离去。
正当晏夕以为自己要委屈到地老天荒时,她的衣摆被掀开,修长的手贴着衣服伸进来,带着微凉的触感,轻轻地抚摸着她背。
小团子眼睛一亮,安分地趴了下来,舒服地眯起了眼。
划过覆着纱布的伤口,指尖和掌心时不时触碰到光裸的肌肤,背上的痒意逐渐褪去,微凉的触感让她舒服地长舒一口气,眯起了眼。
手中触感温软细腻,常远有些晃神。
偶尔划过覆着纱布的伤,又是一阵心疼。
她这才多大年纪,就一身的疤痕。
若是个寻常的富家女儿,定是从小锦衣玉食地养着,手上划个口子周围的人都心疼半天。
哪怕是个普通百姓家,都不会舍得放女儿去和一帮虎狼般的敌人厮杀。
哪会伤成这样,还连个疼都不会喊。
也就跟他撒撒娇吧。
手上动作愈发轻柔,常远低头轻吻了吻晏夕的发顶,看着昏昏欲睡的小团子,满眼都是怜爱。
平日换药时他会完全避开触碰伤口以外的地方,从未这样触碰过小团子。
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只觉自己是越来越没分寸,殿下年轻不懂事,他竟还能一起胡闹。
又暗骂自己,想一套做一套。
可看着好不容易安分下来似是舒服了的小团子,手上还是不忍停下。
……唉。
晏夕被安抚,睡意又浓了起来。
意识渐渐模糊,她在常远怀里拱了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又睡了过去。
常远就保持着抚摸她的动作,眼中因为连日未曾休息而浮现着血丝,手上一直未停。
……
大半个时辰后,绿萝端着药进来时,就看到这一幕。
绿萝:……
千岁爷,您就宠吧,这孩子都快上天了。
她轻手轻脚地放下药碗,用气声讲了一句“辛苦您,一会儿喊醒她喝药吧,凉了影响药效”,便去慎刑司了。
听说前些天慎刑司那边遇上事儿了,还没解决,她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不管帮不帮得上忙,这狗粮她都吃不得了。
【下】
怀里的人动了动,常远回过神来,用手试了试药碗的温度,不那么烫人了。
他这会儿,仍搂着晏夕靠在垫子上,好像也睡了一会,虽然还不到一刻钟。
小团子在怀中,睡眼迷蒙,望着他。
“殿下。”从浅眠中醒来,常远的声音有些哑,他轻抚着晏夕散落的发,见她好好的,才算是放下心来。
晏夕看着常远眼中的血丝,鼻子有些酸。
常远一定累坏了。
轻手轻脚地从常远怀中爬起来,晏夕在常远眼尾绵软地一吻:“对不住,总让您担心。”
自从回京以后,她就没让常远省心过。
在千岁府住着时,常远白天又要处理公务又要照顾她,夜里睡觉都不敢睡沉。
更别提这几日,他定是没休息好。
她怎得……像是回来给他添乱来的。
晏夕这回喝药也乖乖的,捏着鼻子一口气喝下去,小脸被苦得皱成一团,却也没耍赖。
“夕儿明日……回府住吧。”小团子笑得乖巧,“您这几日先忙正事儿,宫宴结束后夕儿再去找您。”
常远没想到她竟会主动提起这个。
他确实觉得殿下住在他那里有些不妥,却不是因为他劳累,而是为了她的名声着想。
于是,继天风使团的事件过后,二人再次通过完全不同的脑回路,达成了一致的决定。
绿萝和常语从慎刑司回来时,晏夕已经收拾好。
正好四人碰了个面,一同去太医院抓了些药,而后,分别离去。
常语一路上走着,看着垂下的夕阳,声音带着难得的轻松:“九殿下终于醒了。”
绿萝也是松了口气,“是啊,否则也不知千岁爷还要连轴转上多少天——这孩子回京以后,身体状况简直一团乱,太不让人省心。”
“这么多年,殿下一定累坏了吧……雁临,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
后者笑得有些颓,“辛苦什么,好歹时不时地还能睡一觉,不像你,白天守着那熊孩子,夜里还得跑慎刑司。千岁爷也是,都没见他怎么休息……我都怀疑他其实是个机器人了。”
“近日师父是急了些,不过,总算是有了些眉目。”常语的笑容一向干干净净,看不出什么疲惫。
“嗯。”绿萝没说什么,只是胳膊往常语的肩上一搭,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向住处走去,“没事儿,你就放开了查,查出什么都别怕,天塌下来有姐罩着你。”
“哎,”常语比绿萝高出一点,身子被她带的一歪,脚步凌乱地跟上:“雁临,好好走路,这让别人见了成何……”
“成何体统?你小子行,咱俩都成亲这么久了,还跟姐谈体统?”绿萝翻个白眼。
她敢打赌,常语这话是这几日跟千岁爷学的。
千岁爷那淡漠又自持的性子,那一句句大道理,也就晏夕那小孩儿能听进去。
一边讲些大道理,一边往天上宠。
也不知将自己绕晕了没。
……
地牢中三个暗探横死的死因,郁如生顺便帮忙看了,绿萝也提取了血液拿去空间里化验,最后几人得出结论,那几人的死因是一种需要被催化才会起效的毒。
平日里不显,但只要接触到催化物,中毒者就会立即死亡。
而那催化物,慎刑司与千岁府调查得知,是被人以粉末的形式下在了常语的衣袍上。
好在那粉末本身并没什么毒性,常语身体各项指标一切正常。
绿萝对这里的药物来源不太清楚,千岁府的人对他国的药物了解有限,有些跨了国的事还要拜托郁如生一起调查。
青衣女子的眸子晦暗下来,在常语看不见的地方,闪过些许躁意。
敌国暗探,与她无关。
但那帮不知死活的,竟敢常语身上搞动作。
待查出那幕后之人……
老娘一枪崩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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