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入了宫,晏夕直奔后宫,常远去御书房。
晏夕到了正厅,太后娘娘早就坐好在等她。
太后身边的大宫女给二人沏茶,而后,随着其他人被太后挥退。
晏夕其实对太后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无非将这老太太当作常公公的前任上司,而且还是对他不太好的那种。
心中平淡,面上一派地恭顺。
“夕儿给皇祖母请安。”她下跪行礼,做足了表面功夫,规规矩矩让人挑不出错。
就像小时候那般乖顺,让太后摸不清这九皇女的心思。
“小夕儿长大了。”太后满面慈祥的笑意,轻抿了一口茶,“这茶不错,夕儿也尝尝。”
“谢皇祖母。”晏夕不紧不慢地喝着茶。
阳光正好,晏夕眼底却无甚暖意,与太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太后问了些她在西北的起居,晏夕也向太后解释了自己是被一江湖人从当年祈福的寺庙中发现,见她有根骨,她又想习武,二人便成了师徒。
太后可没想到这个本来准备好做傀儡的九皇女竟自己从民间和战场上混出了模样,如今还有了兵权。
这可不太好控制了。
晏夕没想太多,与太后二人你来我往了一柱香的功夫,太后觉着话题差不多了,便开始了打算。
“夕儿,你可知,常远是为何入宫的?”老太太开口问道。
微笑着,晏夕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不着痕迹,“回皇祖母,夕儿不知。”
太后眼尖地发现晏夕有了反应,便有了思量,“你可知,当年常府家变,是当今圣上所为?”
晏夕眸子几不可察地缩了缩,心里的风浪,被太后一句话掀了个底朝天。
“皇祖母,父皇与千岁爷一向要好,您这话从何说起?”她毫不掩饰心里的讶异,神情让太后很是满意。
“此事,哀家也是近两年才偶尔得知……当年,你母妃贺兰景,与常远的父亲常青云二人交好,你父皇看上了贺兰景,便设计让其入了宫,并给常家安上了一个谋逆的罪名,株连九族——夕儿,你的父皇,就是常府被判诛,常远进宫的罪魁祸首。”
晏夕瞪大了双眼,神情尽是震惊与无措:“这……”
“你说,若是常远那孩子知道了这些,他会如何对待圣上?”太后叹了口气,像是真心在为皇宫的和谐做打算:“你如今懂事了,也该为自己的未来考虑。夕儿,这可是灭族之仇——听哀家一句劝,皇上与九千岁这二人,早晚有一日会兵戈相向。”
太后慈祥地看着神色怔忪的晏夕,接着道:“哀家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可这事,你若是不提早做出选择,待东窗事发,你恐怕两边都保不住。”
太后设计的是挑唆晏夕与皇帝或九千岁任意一方割裂,由此便可创造机会拉拢为己用。
她又提及了几处被毁的证据与皇帝平日言行的漏洞给晏夕,巧妙地将怀疑的种子种入这少女的心底。
随后,太后寥寥数语,却总似有似无地暗示着当年的案情有多么蹊跷。
末了,她又加了把火:“夕儿,你不会真的认为,常远那样的人,会真心与你这个皇上最宠爱的九皇女交好吧?
九皇女一时无话。
晏夕神色淡淡地走出宁禧宫正厅,脚步却有些虚浮。
太后坐在椅子上,看着晏夕飘忽的背影,心里又有了千万般的算计。
九千岁从御书房出来时,甲一来报,说九皇女刚从太后那边出来,就被近两年盛宠不衰的丽嫔给请了去。
九千岁加快了步伐,向丽嫔所在的宫殿行去。
【下】
丽嫔因着家世平平,又无子嗣傍身,位份只是个嫔。可整个后宫,同等位份的妃子没有一个敢招惹她。
不是她多有心思与手段。事实上这女人有些蠢,几乎将整个后宫都得罪个遍,偏偏她作天作地还不见皇上发落。
只是,据说丽嫔的样貌,与当年病逝的景贵妃有七分相似。
丽嫔的刁蛮果然名不虚传,她传九皇女进来就是问景贵妃和皇上那点子事儿的。
一脸“反正你母妃死了没人给你撑腰”的猖狂样,才一柱香的功夫,晏夕明里暗里已经翻了十来个白眼。
丽嫔见晏夕除了“本宫未曾听闻”和“本宫当时年幼记不清”并没什么别的回应,摆明了敷衍她,有些气急,道:“九殿下,你竟对自己的母妃都一问三不知,难不成当年在天霜殿的日子都与常远那太监过了?”
周围的宫人身子一抖,心道,完了。
果然,晏夕眸子骤然冷下来,眼底血色的光时隐时现,“千岁爷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丽嫔,摆正自己的位置,我只警告一次。”
丽嫔脑中的弦砰地断了。
上次她对贺兰景出言不逊,皇上说的话与这九皇女如出一辙!
“不过是个奴才,本宫如何叫不得!”白玉杯被砸碎到地上,丽嫔失心疯一般吼道:“你和你父皇都是怎么长的脑子!一个帝王天天惦记个死人,一个皇女处处维护个太监,简直——”
晏夕没等她说完,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从发簪中拔出一片纤细的刃,转瞬间便将丽嫔的发髻削去半个。
丽嫔捂着散落的发,颤抖着手指着九皇女,“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下文。
“下次是喉咙。”晏夕指尖的细刃打着旋儿,插回发簪的鞘中,转身离去。
身后传来丽嫔叫嚣着要去告状的怒吼,晏夕眉头紧锁,这人怎得跟个疯狗一般,父皇又是怎会对她容忍到这一步的。
到了殿门口,迎面走来了九千岁,晏夕上前,二人相互行了个礼,一同离去。
路上,常远轻声问道:“殿下,丽嫔可有为难与您?”
“算不上为难,”晏夕摇摇头,面色不是太好,“只是觉得这人太蠢,蠢得有些蹊跷。”
常远点头,他也觉着这丽嫔有些可疑。
二人又走了一阵,到了各自回府的时候,晏夕才打起精神来,有些懊恼怎么一路上光顾着纳闷,都没跟常公公多说些话。
“常公公,夕儿想您了。”晏夕有些委屈地拽着常远的拂尘,因为不能扑上去而垂着脑袋。
常远有些心软,不过这到底是宫里,便轻声哄道:“殿下,待宫宴后都忙完了,咱们去游湖。”
没要到亲亲抱抱举高高,晏夕腮帮子鼓鼓的,敷衍地晃了晃尾巴,乖乖回府。
常远哭笑不得地看着那又生气又委屈的背影,心道,殿下这回可真是委屈了。
腰间一紧,小团子突然扑过来直接挂在他腰上,常远还没来得及反应,她便退去了,满足的样子像只偷腥的小猫。
“本宫刚才差点摔倒了,多谢千岁爷赏的抱抱。”
常远看着忙不迭逃跑的小团子,愣了半晌,终是笑了出来。
这小家伙儿,跑这么快作甚。
他又不会吃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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